俞丽拿和她的学生近50年来,俞丽拿的名字与一曲《梁祝》始终闪耀在中国音乐舞台上。但是,她自己更看重的是小小三尺讲台——小提琴教师,是她永不谢幕的倾情演出。近10年来,俞丽拿的学生在国际比赛中有10人次获得第一名的奖项。
《梁祝》翩跹五十年
《梁祝》这部家喻户晓的中国小提琴协奏曲书写了中国当代音乐史上无数个辉煌的“第一”,俞丽拿回忆道:
“那一年考进上海音乐学院本科管弦系,我还不到17岁。我们到农村去演出,选了外国的一些经典小提琴曲,演完以后,大家都说听不懂。为了能让听众对我们喊‘再来一个’,我们成立了一个‘小提琴民族学派实验小组’。最初的实验,是从民族音乐里选择一些耳熟能详的曲目用小提琴演奏,1958年的下半年,管弦系开始准备国庆10周年的献礼作品,‘梁祝’作为备选题目列上去,被选中。”
“1959年5月27日,我们带着这个节目参加了在上海兰心大戏院举行的新作品音乐会。当我演完最后一个音符,台下静静的,没有掌声,我的心紧张得扑扑地直跳。就在这个时候,掌声雷鸣,而且一直止不住。因为没有准备返场曲目,最后只好把整首曲子再来一遍。两遍加起来,一共拉了50分钟……”
“教学生不是为了赚钱”
1992年,潘依琼获得首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第二名,如今她是德国科隆广播交响乐团演奏员。
说起女儿在小学五年级时拿下的这个奖,潘依琼的父亲潘亚根仍然十分激动:“俞老师每天给学生上课时间超过12小时,节假日、寒暑假都要加课,跟着她的学生一年要比其他老师多上3个月的课,但从没有收过一元补课费,她总是说‘教学生不是为了赚钱’。”因为知道小依琼家境一般,俞老师用自己买的摄像机、照相机为学生拍录像、做资料,连演出服去哪家店买又便宜又好都细心嘱咐到。
潘依琼以最小年龄参赛拿下柴可夫斯基大赛第二名后,获得了去莫斯科深造的机会,但是3500美元的学费对当时的潘家是个天文数字。俞老师没有让家长为难,她带着潘依琼去各地演出,终于在台湾为小依琼找到了赞助人,解决了费用。
改造“技术机器”
人称帕格尼尼王子的青年小提琴家黄蒙拉从小学六年级起跟随俞老师学习,可当时他的入学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一,多数老师对他的前景并不看好,认为他只有一双“飞快的手”,是一个“技术机器”,但俞老师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这个“落后生”的要求。
俞老师对学生的“拉”有一个高标准,即“零错误”。黄蒙拉拉琴尤其喜欢求快,“音准不行”,怎么办?俞老师的药方就是四个字:“苦练勤练”。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抠”,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磨”。黄蒙拉说:那个阶段真是怕了俞老师的课,她的一对耳朵似乎是专门为挑“错”而生的,任何一个错音休想逃过。
到了大学,黄蒙拉终于“开窍”,俞老师高兴之余,带着蒙拉去各国参加大师班和音乐夏令营,开阔眼界、增进修养。
希望和俞老师在一起
王之炅是俞丽拿的得意弟子,曾获得意大利里匹策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一名,毕业前接到过多家世界知名艺术院校的邀请,但她说:“这些年我去国外比赛时,俞老师总是自筹路费一路陪着我;如今我的愿望就是要留校当一位好老师——和俞老师在一起。”
下个月,王之炅将转至柏林的埃斯勒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接受笔者采访时,她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心愿:“等我学业完成后,我想尽早回来帮帮俞老师。她生病了,都要等上完课再去看医生,有时住着院还从医院里跑出来上课。”
11岁的伍玎玎是目前俞老师班上最小的学生。今年年初插班进入俞老师门下学习。陪同玎玎学琴的妈妈周毅芳说,玎玎才跟俞老师学了一个月,从持琴握弓到换弦揉弦,完全改观。
周毅芳说,一月份从海南岛搬来上海时,遇上降温,和俞老师通电话时,她嘀咕了一句:“上海怎么这么冷”,没想到俞老师问了情况说:“你马上收拾几套衣服,带玎玎住到我家来,别冷坏了孩子。”在俞老师再三催促下,周毅芳才搬了过去。一连几天,学琴吃饭都在老师家。后来周毅芳发现,遇上考试或比赛,俞老师经常邀请学生们住到家里,为的是“多些时间上课,哪怕每天多练上半小时也好”。
俞老师难得有时间在家里吃饭,吃饭也求时间越短越好。她家厨房里经常开一次火就做好几天的饭菜,一份份装进饭盒放进冰箱。一次,周毅芳陪着玎玎去俞老师家上课,上完课俞老师像发现大新闻一样看见家里包了馄饨。第一碗馄饨盛出来,俞老师见周毅芳占着手,就说“来,张嘴”,直接把馄饨喂到她嘴里。
“那一刻,我眼眶都湿了——老师就像最亲的亲人一样,”周毅芳说,“从海南到上海,我们做梦也没想过会遇到俞老师这么好的老师。”
(摘自2009年3月23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