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问题的方法和观点是建立于学习他人基础之上的,我想为大家转载一篇关于贝多芬《F大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春天”》唱片版本讨论性文章,文中语句显然是口语加润色书面词,但是其中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对于音乐作品的谙熟于胸的积累程度和老道的行话,值得我们用心学习:
头顶绽花的企鹅-帕尔曼与阿胥肯纳吉
简:这是一个很好的入门版本。怎么说呢?帕尔曼的演奏一向保持着很好的歌唱性,而阿胥肯纳吉的伴奏也堪称优美。两人私底下的交情很好,因此也有很多的合作经验。这个演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漂亮,佐以优秀的录音,成为市面上最容易找的一个版本。企鹅评鉴三公认为这个演奏优于所有现行版本,因而冠以三星带花的荣誉。最大的原因是Classical Purity(古典式的纯粹)与Spontaneous Vitality(自然的活力)。
林:是的,帕尔曼的演奏的确很漂亮,虽然他的圆滑奏的线条与众前辈大师的感觉有相当大的不同。从另一方面来说,帕尔曼的旋律再生能力,是要比同辈的祖克曼、克莱曼要高。这也是为何多年来帕尔曼的声望一直要略高于前两曼。不过在某些时刻,帕尔曼的演奏却多少显得有点儿滥情、自我沉溺的倾向。在某些段落,我感觉到他有一点「女性化」的阴柔气质。当然,他的技术层面是相当犀利的,不过帕尔曼的包装手法一向就是如此,不然他的萧士塔高维契、普罗高菲夫协奏曲怎会硬是比别人多了一些温柔婉约的味道呢?我觉得帕尔曼的演奏,已经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像不像」的问题。
蔡:帕尔曼、祖克曼与克莱曼这三「曼」当然是今天世界上最红的小提琴家了,不过我的看法与蔡兄略有不同,我认为克莱曼的名气并不逊于帕尔曼,主要是克莱曼的方向与帕尔曼有很大的差异。去年皮亚佐拉(Astor Piazzolla)去世,只有克莱曼录了一堆唱片来纪念这位探戈大师,虽然就气质而言,可能帕尔曼比较适合。克莱曼的路线也比较「前卫」,许尼特克(Alfred Schnittke)、席尔维斯托夫(Valentin Silvestrov)他都很有兴趣。帕尔曼的这个演奏我是觉得有点儿「娇」,但并不是全然的女性化。阿胥肯纳吉与帕尔曼是老搭档了,但我觉得和谐的程度不比欧伊史特拉夫与欧伯林。我认为《春》并不全然是「奏鸣曲」,视为「二重奏」比较贴切。但是要有一对气味相投、心意一致的演奏家出现谈何容易!每一段乐句的呼吸时间、弹性速度、休止长短,没有良好的默契是搞不好的。所以好的搭档不是夫妻、就是至友。凭良心说,帕尔曼与阿胥肯纳吉的确是做到了所谓「古典式的纯粹」与「自然的活力」,帕尔曼也充满了自信,乐句的明暗对比也很清楚。两人的默契,也从第三乐章可以清楚见到。我倒觉得这个版本不输给欧伊史特拉夫,至少把钢琴与小提琴分别拆开来比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