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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中场退场那些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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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erry Kent(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27691663/

今天一大早读豆瓣上的一篇日记,写的是今年5月份钢琴女大祭司阿格里希访沪在馄饨皮音乐厅的音乐会。文中有一句话:“听国内团和独奏家合作,还是坚决贯彻中场走人的原则”,使得我看了不得不说一说自己的一些想法,姑且就立马写下来了。



十九世纪、二十世纪之交,托斯卡尼尼曾经对斯卡拉歌剧院的观众不良风气深恶痛绝,甚至到了离开意大利远走新大陆的地步。尽管托斯卡尼尼改革了斯卡拉歌剧院的许多演出制度、观众制度,但一个世纪以来,音乐厅和歌剧院内的那些有悖正常欣赏音乐、观看表演的“不文明”现象仍然存在。中国,是一个西方音乐会、歌剧演出引进的后进国家,至多不过百多年时间(这方面,上交其前身工部局乐队算起来也有140年历史),而且大范围的西方古典音乐在国内受众出现也就是近2-30年的短短的时间。从最开始,不了解作品、不熟悉音乐会常规生态的听众会在乐章中间鼓掌,这些小儿科级错误如今依然几乎绝迹了,这不得不说是中国听众欣赏音乐会的文明习惯的一大进步。近些年,尽管还不时有不自觉的观众在音乐会进行中举起相机、手机拍照、摄像,但毕竟凤毛麟角,而且一旦这样做了必然会遭到周遭观众的侧目。这些都是中国观众学习、成长为合格音乐会观众的不小的成就,中国观众可以堂而皇之地走进西方国家音乐厅观赏音乐表演而毫不气短。

然而,从不少的中国观众这些年自己所写的音乐会评论(姑且就称为“音乐会评论”吧,试想萧伯纳和哈罗尔德·勋伯格读了这些中国观众写的“音乐会评论”会作何想?),其间不乏频频抱怨乐团音不准、表现差强人意的文字,尤其是针对国内的乐团。国家大剧院的蛋交被诟病最多,我尽管没去听过蛋交的演出,我也相信蛋交作为一支历史并不很久的乐团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一地的音不准或错音,仍然让我错愕。不是错愕蛋交这么不堪,而是错愕写下这样的文字的乐友。我觉得是这些听众的耳朵出问题了,不会是蛋交或那些乐队出问题了。在舞台上表演的都是专业音乐家,其专业就是在经年累月地不断机械磨炼下表演音乐,出现连串的错音那是不可想象的。

下面这一段文字出自我对一位乐友的乐评的回复:“我的爱尔兰老师曾经告诉我乐团的双簧管吹的A音那一刻是乐队最美妙的时刻,乐队调音的那种嘈杂、混乱就是乐团日常的生气勃勃。从无序混乱到统一澄明,是乐团从丑小鸭变为美丽天鹅的一刻。一支乐团对它忠实的听众来说,尽管眼下还是一只丑小鸭,但总有一天会羽化登仙为漂亮的天鹅。所以,我想说的是,怀抱一颗敬畏之心、感恩之心、赞美之心去聆听一支与你一起长大的乐团,学着成为蛋交的朋友,就像我的馄饨皮上交一样。”

以上的批评乐队音不准的问题,还仅仅是听众在聆听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是有高度责任心、热爱音乐的听众发现的问题,无论乐队是否存在这些问题,这总是善意的批评,是对国内乐队的鞭策和鼓励,至少就是苦口的良药吧。

然而,当我今早读到这位听众对国内乐团与国外顶尖音乐家合奏协奏曲的音乐会,只需要听协奏曲那半场就可以了,乐队单独演出的半场完全是鸡肋,甚至于连鸡肋都不如(我把那句话做了潜台词释意)。这时我恍惚了:如果国内的乐队这么不堪,那国外的音乐家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与中国的乐团合作演出音乐会呢?那不是砸他们自己的牌子麽?进而,我也恍惚了:历史上,诚如富特文格勒这样的大音乐家去到罗马不也是与RAI(罗马广播电台)、去到斯德哥尔摩爱乐演出音乐会吗?的确RAI乐团和斯德哥尔摩爱乐无法与柏林爱乐和维爱相比肩,但富特大师不是照样与之合作留下千古名篇的杰出演出?聆听这些演出录音,两支乐队额表现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但大师有曾拒绝与之合作吗?

再回到我早年写过的一篇长文《巴赫的虔诚与对巴赫的虔诚》,其中的两段文字:“所有音乐的目的及其始终不变的动机,除了赞颂上帝、纯洁的灵魂以外没有别的”;“我行至你的宝座前……请给我一个极乐的归宿吧,主啊!请在末日那天唤醒我吧!”。这两段文字,都出自伟大的音乐家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诚如巴赫所说,音乐家用音乐来虔诚地赞颂他的“上帝”(实乃音乐家心中的至高无上的人的灵魂),音乐是用来启智的,启示人们灵魂高飞的。所以,那些演奏音乐的音乐家们就的的确确是灵魂的工程师、释灵者了。音乐家及其表演,是一种崇高的仪式。及到走进音乐厅观赏音乐表演的音乐会听众,也应该具有一种仪式感和虔诚的态度。如今,我们已经很少着正装、正襟危坐地去音乐厅观赏音乐会了,这实际上已然是古典音乐表演适应现今社会的一大进步:古典音乐应该进入的是听众的心灵,而不是注重其外表。也就是说,听众可以更自由地、舒适地沉浸在音乐中。

一支乐队学习一个新的曲目,每位表演者学习好自己的分谱,然后在指挥的多次甚至是无数次排练下精进到各声部、各器乐组之间配合无隙、高度契合进而升华至随着指挥的思绪和意志去传达出音乐家的思想、用这种音乐的思想去感染观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需要倾尽心力、汗水的过程。这种超脑力、也是超体力(试想小提琴手在《布七》整场演出中要持续不断地制造长达30分钟以上的弦乐震音而且还要加上力度、速度、和声的变化,是需要付出何等强度的一种体力劳动!)是应该让每一位音乐会听众肃然起敬的。



回到阿格里希的音乐会,如果脱离了一支配合良好的乐队的协奏,再优秀的独奏家也无法表现出一首协奏曲的音乐意境(也许只有独奏家私人排练中才能草就与钢琴协奏缩减谱是个例外吧)。阿格里希上半场演出的普罗科菲耶夫《第三钢协》获得的满堂彩不啻是阿格里希老当亦彩的巨大成功,但也完全离不开上交在迪图瓦指挥下的完美表演。下半场的《唐璜》和《罗马的松树》对上交来说是很少演出的曲目,但是在迪图瓦的指挥下表现并不仅仅是差强人意,而是实在有可圈可点之处(允许有不同的观点,这也不在此文讨论范围之内)。迪图瓦到沪短短的三天时间,与乐队排练的时间可谓非常有限,而曲目又是几乎全新的,对一支乐队来说完成这个挑战,已然是不小的成就。即便这个成就没必要大书特书,但其间音乐家们付出的前期劳动和汗水,可想而知。

每一代的音乐家们都在为了表达出自己心目中的音乐灵魂而努力,这种努力是需要期许和赞赏的,这也是我们在音乐家们表演结束后报以或礼帽或发自内心的热烈的、甚至有时是疯狂的掌声的原因。而中途离场,甚至都先入为主地认为艺术家们的表演不堪一听、甚至于认为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去听,至少是对音乐艺术表演着的极大的不尊敬,照我说来也更加是对欣赏音乐来说的大不敬。巴赫怀着对上帝的虔诚写下了一首又一首的作品,而一代又一代的音乐家们也是满怀着对巴赫的虔诚、对音乐的虔诚去演奏这些巴赫的作品。而作为听众,每一次聆听这些音乐家们演奏的巴赫音乐,无疑不是一次灵魂的洗礼和升华。

我从80年**始走进音乐厅听音乐会,后来转而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拒绝走进音乐厅,就是曾经抱有这种想法:国内的乐团无法与我在唱片中所听到的那些名家名演相比,在家听听唱片远比去音乐厅听音乐有价值得多。然而,随着我所热爱的那些大师名团的唱片听过几个轮回,这些老一代的大师和名团都已经故去和世代更替,新一代的大师和新一代的乐团成长起来。无疑,想要听到这些新一代大师的演奏,走进音乐厅不啻是最理想的途径了。所以,十多年后,我又回归了音乐厅。这一次回归音乐厅,对我来说,不能不说使我如同进入另一个羽化登仙之境:因为,我发现音乐厅现场除了欣赏到音乐家的优秀表演之外,现场观看乐队、演奏家的表演无疑对认识一部作品、更深层次地理解作曲家的作曲意图、表现手法、配器手法会有一个全新界面的帮助和提升。每一次音乐会现场,对一个已然听了30年音乐的音乐爱好者来说都是全新的认识音乐、认识艺术家的机会。所以,我现在是极其鼓励去听音乐会现场的,而且要去看!(这绝不是在家看蓝光所能代替的,因为摄像和摄像导演永远达不到音乐家和作曲家的思绪所要表达的意境和要求)

以下是我对这位乐友的一段回复的文字:在音乐厅欣赏音乐会于己永远是一种修炼与提升,是绝好的机会进一步加深对作品、对作曲家理解的途径,与音乐演奏家的表现好坏优劣无关;其次,每一支乐队都有她闪光的时刻,丑小鸭不是一天成长为美丽的天鹅的,包容与期许是对音乐家最大的尊重;同时,从走进音乐厅那一刻起,怀有对音乐及音乐家一种虔誠之心,是真正的音樂愛好者的欣賞態度。

此刻,希望此文能够对已然走进音乐厅或尚未走进音乐厅的音乐爱好者有所帮助。
本主题由 版主 eric 于 2019/7/31 0:23:20 执行 设置精华/取消 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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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歌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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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相逢何用藏名姓?世上于今半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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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为了显得自己优越而已。

既然国内团不行你去干嘛?人家演奏和指挥都没说什么?半瓶子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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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中肯綮,说的很有道理。虚心是进步和理解的前提。
犀牛黑胶微信:rhino_vin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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