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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第一篇:穆斯托宁与赫尔辛基节日乐团新年音乐会印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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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第一篇:穆斯托宁与赫尔辛基节日乐团新年音乐会印象】

轻盈欢悦的贝多芬、匆忙热情的西贝柳斯——穆斯托宁与赫尔辛基节日乐团新年音乐会印象

作者-刘恩惠

时间:2005年12月31日
地点:东方艺术中心音乐厅
艺人:奥利·穆斯托宁(Olli Mustonen)与芬兰赫尔辛基节日乐团(Helsinki Festival Orchestra)
曲目:穆斯托宁-三种神秘、贝多芬-D大调钢琴协奏曲 Op.61a、西贝柳斯-D大调第二交响曲 Op.43



公历元旦之于中国,虽然同样也是辞旧迎新,但比起春节来总似乎少了一份传统韵味。不过最近几年在上海(其实还包括国内的许多大城市),形式多样的迎新欢庆却赋予了元旦越来越多的喜庆气氛。作为一名音乐爱好者,迎新倒计时、岁末大狂欢这类活动对我而言并无太大吸引力,所以我只需在名目繁多的新年音乐会中,挑选一场自己最中意的,在美妙的音乐声中送旧岁、迎新年。在2005跨向2006的当口,演出市场再次显现出一番异常火爆的景象,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诸多乐团,但凡赶上了这个档期,便都要打出“新年音乐会”的旗号来凑热闹,不经过一番仔细斟酌和挑选,还真容易看花了眼。

半个月前我便锁定了12月31日的这场奥利·穆斯托宁与芬兰赫尔辛基节日乐团的演出。与许多同档期的新年音乐会相比,从表面上看其“新年欢庆”的意味似乎最浅——芬兰演奏家们并不热衷于用那些相对小篇幅的通俗应景作品来拼凑出一张“喜气”的节目单,而是选择了两部极具分量的大作品来献给中国观众。仅从这一点便赢得了我的好感,所以就是他们了!虽然当晚荧屏上将直播的两场中国新年音乐会(CCTV与中国爱乐乐团的传统合作以及由OTV转播的上海海外华人音乐家首场演出)同样颇有看点,但最终没能阻挡我前往东方艺术中心的脚步,毕竟去现场感受最鲜活的音乐,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

虽然曲目并不“应景”,但芬兰赫尔辛基节日乐团的演奏家们的着装却颇为“应景”。这支由近一半女性乐师组成的乐团,以颇为靓丽的形象出现在上海观众们的面前——所有女性演奏家身着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演出服登场,顿时让舞台变得喜庆起来。更有意思是,其中相当一部分女士还穿着中式唐装,让人倍感亲切,猜想可能是她们几天前在北京演出时买的吧。男性乐师则规整的多,一律都是黑色西服,不过这样却造成了一些不平衡——指挥台左侧的第一、第二小提琴声部中女士占多,而右侧的大提琴和BASS声部则清一色都是男士,所以一侧是光鲜靓丽、另一侧是严谨刻板。

除了形象上的不平衡,乐团的音色也稍稍有些不平衡。归根结底,弦乐的低音声部人数偏少——六把大提琴、四把低音大提琴而已。所以整体上看有点“左重右轻”,而听上去低频则稍稍有些欠缺。客观地讲,这些芬兰乐师们的演奏是十分卖力的,四把低音大提琴所喷涌出的能量已经相当可观,只是由于乐队的小提琴和中提琴声部的音量相比之下显得更为充沛,因此整体听感上变得不怎么平衡。既然话已说到此处,不妨就再费一些口舌谈谈这支由穆斯托宁亲自组建的乐团,在音色特点上给我留下的感觉。与半个多月前曾在中国巡演、同样来自芬兰的拉蒂交响乐团相比,两者在风格上显然有着极大的差异。拉蒂内敛、阴沉、冷色调,而赫尔辛基节日乐团外向、热烈、暖色调。后者身上时时刻刻体现出一种强势有力的冲劲,但由此音色线条略显有些粗,弦乐尤其明显。木管很好,在演奏西贝柳斯的时候特别动人;铜管声部给我的感觉似乎比二十天前的拉蒂要稍好一些,更放得开。但就整体控制力以及色彩韵味而言,我更倾向于拉蒂乐团的表现。原本我大脑中的印象总是固执地以为,北欧乐团可能总是那种冷冷的感觉,但穆斯托宁的这支乐团却彻底颠覆了这个印象。其实决定乐团音色走向最重要的因素在于其领导者的个人气质与偏好,地理环境和民族背景往往不是决定性的。



该说说演出的中心人物以及这支乐团的领导者奥利·穆斯托宁了。主办方给出的演出宣传照很容易让人误解他的年纪,看上去好像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其实人家也是快“奔四”的中年人了。前些天收到《人民音乐·留声机》杂志唐若甫编辑发给我的采访照,这才看清了穆斯托宁在真实年龄下的“真面目”,比起演出宣传照明显“苍老”了许多。不过在古典音乐圈,年纪往往意味着艺术的积累,当年的钢琴天才如今已是集演奏、指挥和作曲才能于一身的艺术家,在这场音乐会上穆斯托宁也干脆来了个全方位展示。

演出由他自己创作于2002年的作品《三种神秘》开场,节目册上说这是穆斯托宁专门为拉蒂交响乐团而作,同时题献给著名作曲家谢德林。配器很丰富,但没有铜管,弦乐和一些打击乐器唱主角,用了低音大鼓而非定音鼓。曲子的篇幅不长,一共是三个段落(分别对应三种神秘),按节目册中的介绍,作品的潜在含义在于“光芒四射的光线穿透阴霾的背景”。我非常努力地寻找这种感觉,然而这句虚无缥缈的文字解释并没能指引我对作品产生强烈的共鸣,一曲终了似乎并无太多亮点,略显平淡,没能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痕迹。

第二个曲目则“既熟悉又陌生”,贝多芬的Op.61《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自然是耳熟能详,而由此改编而成的Op.61a《D大调钢琴协奏曲》则很少有登台露面的机会。如果真如节目册上介绍的那样,当年贝多芬为了能让首演并不成功的《小提琴协奏曲》拥有更多的曝光率而对它进行了独奏声部的钢琴化改编,那么最终的成果实在比较尴尬——历经百年后,他的《小提琴协奏曲》成为了世人所公认的杰作,而那部改编而成的《D大调钢琴协奏曲》却似乎被历史所埋没。与前者几乎被所有优秀小提琴演奏家录制过的情形相比,钢琴家们对于《D大调钢琴协奏曲》的热情显然要低得多。但穆斯托宁是一个例外,他不但曾录制过这部作品,还把它带到了世界各地。

不太清楚今晚的演出是不是贝多芬的这部改编作品在上海的首演,但它对于现场许多听众而言确实是新鲜的。我也仅仅只听过DG为巴伦博伊姆录制的一版(英国室内乐团协奏),且时间久远印象也不是很深了。不过旋律却又那么熟悉,那五声悠远的定音鼓拉开了它的面纱,在篇幅巨大的引子段落中,乐队的表现倒有几分古典室内乐团的意味,演奏的热情、直接而富有生气。三分钟左右后钢琴独奏段落进入,我的注意力便一下子被穆斯托宁独特的演奏风格所吸引过去。可以说,他指间的这个贝多芬显得异常轻盈、欢悦,毫无战斗气息和英雄气概,因此个性十足。穆斯托宁的触健看似小心翼翼,听上去却抑扬顿挫、韵味独特。对于贝多芬Op.61的风格,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此乃乐圣生命中一首不可多得的“爱情之歌”,充满着优美、明快、天真和雅致的格调,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穆斯托宁用这种风格来诠释它倒也并不为过。只是不知为何,演出时钢琴的盖板被去掉了,这样做虽然可以让东艺全场各个区域的听众都能相对较好地听见钢琴独奏部分的声响,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让琴声变得分散,低频缺乏足够力度,以至于钢琴独奏显得愈发轻飘而阴柔。可恰恰乐队的演奏却很用力,某些段落便不可避免地将穆斯托宁的琴声淹没于合奏中。

就作品本身而言,钢琴版的《贝多芬D大调》还是给人许多欣喜的感觉。譬如第一乐章的华彩段落中,钢琴与定音鼓的对话,显然那样活泼、俏皮而充满幽默感;二、三乐章之间的无缝过渡听上去又显得那样自然而不露痕迹;第三乐章回旋曲甚至有了些许莫扎特钢协的影子,在我听来穆斯托宁的演奏风格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这种倾向。因此也难怪中场休息时霄落回消息给我说:老贝不像老贝了!



下半场的曲目是西贝柳斯的《D大调第二交响曲》,可以说它是最初引领我进入这位芬兰作曲家交响世界的一部作品。赫尔辛基节日乐团全编制出动,可是弦乐低音声部依然没有任何增强,不由让人有些担心。穆斯托宁以乐团统领的身份再次登台,其实在此前已领略了他在指挥时丰富的肢体语言。演奏钢琴时,他那长长的手臂或许是一个优势,但在指挥时不免显得有些笨拙,总觉得欠缺一些自然和潇洒,看上去稍稍有些生硬和别扭。即便如此,他依然热衷于用幅度相当剧烈的动作来调动乐团的表现,加上他那高大的个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身材不合格的体操运动员。可越是这样,就越能感受到他对音乐的那股子激情,与他演奏钢琴时轻盈、自如的状态有天壤之别!回想他在演奏贝多芬的时候,当没有钢琴段落的时候他会站起身来指挥,热情四射;可一旦坐下来独奏,却又回复到一片柔情蜜意的情绪中,实在是很有意思,当然这与作品本身的意境倒也是挺贴近的。

在穆斯托宁的带动下,乐团延续着自己鲜明的音色,为现场听众带来了一个热情、外向的西贝柳斯,与万斯卡和拉蒂交响乐团完全是两个路子。不过考虑到这部作品本身是作曲家最具斗争性和英雄主义气概的作品,这样的处理也完全可以被理解。除此之外,穆斯托宁采用了一种相对较快的速度来诠释这部交响曲,从第一乐章开始部分就能显著地感受到乐队步伐的迅捷。其实第三、第四乐章快一些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上来就这么匆忙似乎有点太“赶”。作曲家的这部作品曾被评论界誉为西贝柳斯的“田园交响曲”,其实最具田园韵味只是这第一乐章,它悠远、宁静而富有乡土气息。或许在我心目中,田园的印象总是舒缓而慢节奏的,所以我不太喜欢卡拉扬那稍快的贝多芬《田园交响曲》首乐章,自然也对现场穆斯托宁这快速的第一乐章失去了一些好感。

后面三个乐章相对更令人满意一些,速度相对迅捷也无伤大雅,因为即便是行板,作曲家本人对它的定义也是“激动的”;继而连续演奏的第三、第四乐章更是将这种情绪弥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乐团的演奏始终充满着的这种激动,虽然全员编制总共才五、六十号人,能量还算比较充沛,唯一明显不足的段落来自于第二乐章开始部分的低音拨弦,实在是难为了这十位大提琴和BASS手。铜管组在最后的尾声高潮并没有奏出摧枯拉朽般的强劲气势,却也没有出现任何瑕疵,让我听得比较放心却也没有带来多少肾上腺素的分泌。平心而论,如果国内乐团以相同的整体编制来演《西二》这样的作品,恐怕很难能达到赫尔辛基节日乐团这样浓郁的效果;但话还要说回来,浓郁虽然浓郁,却似乎微微缺少一份底蕴,很难用语言表达,只能以我的个人感受来形容——曲目结束后我喊了一声好,但这喝彩是从喉咙口发出的,并非源自内心深处的激动。

正式曲目结束后,居然有一个意外环节。看工作人员拿着话筒,我还以为他要准备递给穆斯托宁,让他来一番新年祝词或者弄一个用中文向大家问候新年好之类的余兴节目。可话筒最终落在了向指挥家献花的男士手中,竟然是赞助商代表上台致谢,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最后的加演还是让这场“新年音乐会”终于涌动出了大众欢庆的气氛,是一首带有些许巴洛克风格的轻快舞曲,红色小鼓被击打出一声声饱满而充满节奏感的鼓点,乐队也随之发出欢快而激越的声音,一曲罢了,众人雀跃!有意思的是,这个安可与上半场穆斯托宁在钢琴上加演的独奏曲在风格上非常近似,只是遗憾不知源自何处,是否会是他自己创作的作品?(后经网友指点为拉莫的作品)

2005年我的最后一场音乐会落下帷幕,这个句号画得并不算十分惊人,却也还算圆满。只是依然免不了要对现场的掌声产生一些抱怨。这么一年下来,我应该已逐渐习惯了少数观众在乐章间的掌声,可在这场音乐会上这些过分的热情却将《西二》的第二乐章活生生截成了两半,没办法,谁让乐章中间有这么一个稍长的休止呢?最后不妨对这场音乐会做一个总结,因为此前看到有朋友在古典音乐网论坛质疑穆斯托宁与他的乐团是水货。以我的观感而言,水货绝对不至于,穆斯托宁名声在外自不必说,而乐团能有自己独特的音色走向,起码就能说明他们是训练有素的。虽然声音有点“粗”,却也粗的不至于令人十分讨厌,更何况有一股子青春无忌的冲劲,不完美却很具有活力!

作者博客:http://spaces.msn.com/members/audio100

附图说明:1、穆斯托宁近照(感谢唐若甫友情提供);2、演出节目册;3、上海音乐会演出现场





最后编辑liuen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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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取走盖板是穆斯托宁的要求,道理很简单:他指挥时能看到所有的乐手。但东艺的场子实在太大,穆的琴声以飘逸灵动见长,而不是力度,因此昨天钢琴的声音明显弱了很多,与唱片相去甚远。
昨天加演的曲目同样令人意外,上半场穆斯托宁独奏加演的是马蒂努的两首Dumka舞曲,下半场乐团加演的居然是拉摩的一首舞曲,不要说观众,乐团的一位乐手告诉我甚至他从前也没演过这首曲子。穆斯托宁实在是很有想法。
我是坐在A区的第三排当中的位置,其实他们的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很强,可惜数量少了,坐在后面可能体会不到,这也反映出东艺这个厅的音响效果还是大有问题,不同地点的声音差别太大了。
与三个芬兰乐团的合作——拉蒂和赫尔辛基节日,加上两年前的芬兰室内乐团(当时的指挥是萨拉斯特Jukka-Pekka Saraste,钢琴则是穆斯托宁),让我惊叹于芬兰这个国家非凡的音乐实力,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却很少为我们所了解的音乐大国,不仅仅因为他音乐教育的深入人心、指挥演奏人才的辈出,更因为他们在音乐上的探索和进取——芬兰是当今最重视当代音乐的国度之一——此次拉蒂和赫尔辛基在上海共加演的五首曲子中,除了《忧郁圆舞曲》外,其他四首极有可能都是上海的首演。
最后编辑Dufres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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