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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Pianist这部片子,中文有“钢琴师”、“钢琴家”、“钢琴战曲”几种译法。导演是美国的罗曼·波兰斯基,影片改编自英国剧作家罗纳德·哈伍德撰写的二战期间波兰犹太人幸存者瓦拉迪斯劳·史标曼的传记。史标曼是波兰当时一位著名的作曲家和钢琴家,在纳粹战火烧到波兰的时候,他还在电台直播中弹奏肖邦的夜曲呢。在战争期间,他逃脱了被流放的命运,留在华沙的犹太人区里,顽强地活了下来。波兰解放前夕,也是最严酷的日子里,一位德军军官把他藏了起来,史标曼终于迎来了自由。该片拍出公映后,在欧美屡获大奖风靡一时。
影片中,史标曼与德军军官相遇的那个镜头是最震撼人心的。当时,饥寒交迫的史标曼在一处空屋里寻找一切可吃的东西,他找到了一个铁皮罐头,又到壁炉旁拿起铁具敲敲打打,希望能把它弄开来填填肚子。罐头咚的一声掉下来,轱辘辘地滚向前去,最后停在了一处楼梯的下面。镜头慢慢向上摇,先是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靴;再向上摇,是一身的德军制服——那里赫然站着一位德军军官。
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时,紧张得血液都几乎凝固了,完蛋了,这下完蛋了,东躲西藏了那么久的史标曼这回是没命了。军官用德语简单询问了几句话,最后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史标曼曾经留学柏林学习音乐,他用德语回答我是一个钢琴师。曾在大学里选修过德语的笔者听出他先是用现在时,接着又改用过去时来说这句话。军官略考虑了一下,一摆头,让史标曼跟他走。
军官带史标曼来到另一个房间,那里摆放着一架钢琴。弹点什么,军官说。仍不舍不弃地抱着罐头的史标曼把罐头放在钢琴上,自己坐了下来。这时,从斜上方的小窗口有一束强光照在史标曼的头上和手上。史标曼镇静片刻,逃亡的生活已经过了几年了,他多想弹琴啊,有时候甚至看见钢琴就在身旁而不能弹奏,他所能做到的,只是颤动着自己的手指,去弹那想像中的键盘。今天,他终于可以再一次地弹琴了,却竟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下,一个严肃的德军军官肃立于身旁。
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弹上琴,哪管弹完之后命运会如何。史标曼把手慢慢放在琴键上按了下去,先是几个音符流淌出来,接着是一段前奏。军官走开几步,腰板笔直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琴声从稍嫌迟疑生涩到渐渐流畅,从飞快的音阶到时而戛然而止,由温柔清脆的行板到激越昂扬的宣示——在这短暂的一刻中,史标曼完全进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他不再是一个提心吊胆的逃亡者,他又是一个钢琴师了,现在时的。
作为这场演奏会的惟一且特别的观众,那位德军军官脸上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原本绷得紧紧的嘴角也放松了。据介绍,片中男主角的扮演者英国演员阿德里恩·布劳迪(AdrienBrody)为拍此片每天要练4个小时的钢琴,片中的钢琴弹奏均是其亲手所为。由于剧情的需要,布劳迪的体重下降了30磅,他凭本片中的出色表现摘取了奥斯卡影帝及其他的一些电影表演奖的桂冠。
如同绘画、雕塑等,音乐也是人类创造的艺术形式之一种,也是最纯粹的一种。音乐惟有声音这一种载体,再无其他具象的东西。尼采说过,世俗人类的生活与其说是充满乐趣的,还不如说是弥漫着苦难的。得救手段只有两种,一种是开展科学的探索,一种是进行艺术的追寻。前一种渐渐地成了科学家的专有领域,而对艺术世界的鉴赏则是每一个寻常人都可以独自进行的活动。听音乐,观画展,甚至包括看电影,都是在进行艺术欣赏活动。如康德所说,这此中,人们获取审美体验,暂时忘却了尘世的烦扰。
琴声回荡在战争惨烈的废墟之上,肖邦的第一叙事曲拯救了钢琴师史标曼,是那般具体地。
作者:语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