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爱赌,不知道有没有遗传,我没有问过我的父母他们爱不爱赌,但我知道他们爱打麻将,如果打麻将也是赌的话,那么很不幸我遗传了这个坏毛病,虽然我不会打麻将。
我的爱赌好像从小就有,能记得我最早赌的历史,是在我中学。一次和同学打赌,我输了自己最喜欢的运动衣,那是我在业余体校跑步赢得的奖品,也是我唯一体面的衣服。
有生以来第一次下赌场是93年去南非,那次的震撼我至今不能忘。当我进入赌场的一瞬间,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我居然有些晕乎,形容为彻底晕菜完全不过份。当然,从下飞机到踏上太阳城的土地,我已经傻眼了好几次。
也是从那次我喜欢上了赌。
在我游走世界的十多年间,我赌遍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各大赌场。有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赌城、美国大西洋赌城、南非太阳城赌城、马来西亚云顶赌城、加拿大华马赌场、澳门的各个赌场,甚至连越南的图山赌场也去赌过。还有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的木星赌场和布里斯本的银库赌场,欧洲各地的大大小小赌场也去过。大部分赌场我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德国、英国、瑞典等小赌场也没错过,可以说我是赌遍五湖四海、天涯海角。
我觉得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赌城最为壮观最为气派。赌场一家挨着一家,虽然赌博的花样基本一致,但是内中布置却各有特色,令人眼花缭乱。米高梅赌场大楼造型就是狮身人面像,花园里的天桥映衬着后面七个矮人的粉红色宫殿;海盗赌场定时在水中小岛上喷放烟火;贝利赌场环绕大楼的绚丽灯光等等。最大的赌场“纽约,纽约”投资几十亿美元,简直就是金子造的宫殿。
最华丽的赌场当数南非的太阳城,离约翰内斯堡大约250公里,由美国拉斯维加斯集团斥资二十亿在这块荒芜的沙漠上建造起来。它无限神秘、令人充满幻想,像个世外桃源。太阳城不仅是赌场,它还集建筑、艺术、雕塑于一体。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六星级饭店-皇宫酒店(又叫失落城酒店)是我看到的最奢华最非凡的建筑,我去了三次南非,依然对它充满向往。
说实话,去了那么多赌场,要说赌的经历,当数在越南那次赌的经历最难忘。
那次我是跟团去的,整个游程都不好玩,去赌场放在最后一站。我身上带的钱,除了喝咖啡买咖啡器具还剩不少,于是就等着赌了。整团的人都不赌,大家进赌场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只有我坐下赌了起来。其时我已是老赌徒了。
导游只安排了两个小时在赌场,但这次我的运气特别好(是我好赌以来赢得最多的一次)。我赌得忘了时间,身体像打了兴奋剂似的那么HI。导游找到我时,我已赢了一大堆筹码了,有3000多美金(赌本500)。
如果导游当时硬拉走我就好了,偏偏导游好心,看我依依不舍的样子,说再给我五分钟。于是我像以往那样,把赢来的筹码和本钱一次过全部下了注。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永远都输的原因。小山一样的筹码我豪爽地一把推过去,看得赌桌上的人都吃惊不小。开盘的时候,我不敢看结果,问导游是开大还是开小,导游知道我输了赶紧拉着我往外走,他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毕竟是二三万人民呀。
有时想想,上帝是非常地不体谅我的,每次都让我输得体无完肤。
因为我对数字特别不敏感,所以我从来不赌和数字有关的玩法,比如21点之类。说来奇怪,像我这么爱赌的人,赌来赌去其实就只赌一种――赌大小。我在这个赌法上颇有研究。当然如今我已输成这样,还说自己有研究大家会觉得我可笑,但其实我每次赌时差不多都是赢的,而且我下注时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判断又刁又狠,赌桌上有不少人还跟着我下注呢。
我爱给小费,每次赢大了,就马上掷筹码给荷官当小费。但输的时候,荷官可没有安慰过我。
我干的都是肉包子打狗的事儿。
我输的原因基本上就是在那最后的一铺。
人说了,既然你自己都知道输的原因,为什么还要最后全压了呢?我反复思考过这个严峻的问题,我知道这就是我的赌徒性格。我总不相信,我这次压了就一定又输了?
我每次赌时都只带500美金或5000港币,一分都不多带。输光了就坚决不赌了,上帝保佑,幸亏我还有这个底线,不然,我这样誓不罢休的赌性,说不定早就输得回不了家。
我赌的时候心里从不祈祷,因为我相信,上帝在这个问题上对我挺狠的,从没有关照过我。
有一次我帮了朋友一个大忙,让他的生意起死回生了。他赚了钱,要好好感谢我,请我去赌(他真了解我呀,女人都喜欢买衣服,他却开车带我去了澳门赌场)。在葡京,他拿了一包筹码让我好好玩儿,我一看是一千元面值的筹码,有十万港币。这是我平生最生猛的一次赌博,看到这些筹码我兴奋得差点晕过去。我把筹码面值都换成了一百块的(我为什么不把筹码换成现金呢?)。
十万元,我狠狠地赌了四天。
前两天输赢有致,运气最好时曾赢了四万多。可到最后一天就开始输了,输到还有二万时,我不断劝自己别赌了,回房间睡觉吧,(我在三天内每天就只睡几小时),二万块在香港可以买好多名牌衣服。我真的回房睡觉了,我做梦了,梦里我赢了好多钱,于是我又翻身冲进了赌场….
那天输到还剩5000时,我开始眼红了,恼羞成怒地又全压进去了...
结果就不再提了,这是我输得最惨的一次。从赌场出来时,我像是大病了一场。
往事不堪回首,这件事尤其不堪,每每想起每每心绞痛。
我还有个习惯。
在赌之前,会在赌城的商店里逛逛,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看好价格,然后就按照那个数字去努力,视为目标,赢到那个数儿就走。老实说,通常我都能赢到那个数,然而通常我都没有走。
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我第二次去拉斯维加斯,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GUCCI”墨镜,110美金。我赌了半小时就赢到了110美元,我在心里反复想着那个太阳镜戴着会有多美丽。于是我飞奔地逃离赌场。现在这副太阳镜我每天都戴,赌了十几年,这是我唯一的收获。
我输的钱就无法计算了,我也算不过来,肉痛心疼是小事,最近血压也偏高,特别糟糕的事我都不去想。
赌输了以后,通常我是不甘心离开赌场的。于是我只好看别人赌。
看人赌钱是件痛苦而又无奈的事。除了要站着(有的赌场不下注的人不能坐),还常会忍不住在旁边教人赌。一般我都能使别人赢。想想真是奇怪,我指点别人赌时总能赢点,而自己赌必定输。
一次,我成功地使一个美国佬赢了500多美金,后来他站起来让我用他的筹码帮他赌,我赌了两局输了200。我不敢再输他的钱,马上让座给他。后来这个蓝眼儿老外又赢回了400多,把他乐得一定要请我吃中国饭(老外很少请人吃唐餐,因为贵)。那次,要不是他长得实在太像狒狒,说不定我还和他扯扯呢。
我赌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在加拿大多伦多边上的一个小镇,小镇的名字和和赌场的名字现在都记不起来了。
那次我的时间很宽裕,半个月中在赌场赌了十四天,只有一天是因为要办事。其中有一天我连续赌了19个小时,吃喝拉撒都在赌场解决。
我每次赌完要做的事就是安慰自己。
我很阿Q的谬论之一就是“情场得意,赌场才失意”;还有“破财免灾”之说。我常想,保不住我输了钱就免生了一场大病呢。想到这里,我能在瞬间高兴起来。最近我更把这些理论上升到了一定高度,我想我的人生运气那么好,就是靠赌运的不济综合得来的。这个世界的好处怎能让我一个人都得了。
朋友们都说,我已经赌出了人生境界了。
我从不研究别人怎么赌。
我觉得赌就是赌一个人的运气。你看那些开赌场做庄家的人,输了几蒲就要换荷官,其实就是在换庄家的运气。
我是个女人,却又抽烟又喝酒又嗜赌,男人的坏毛病我都有,世界在我这儿什么都颠倒。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声明,我的确是个正宗女人,这事儿不能搞错。
其实赌就是赌开心而已。人活着就要变着法子让自己开心,这个世界已经那么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