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巴赫的音乐可以让人冥想,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自由冥想。这种冥想会让我的思绪自由到无法收放自如;莫扎特的音乐让我放松,我喜欢每晚想象着这位天才神童纯真的笑脸,枕着他含着泪水的快乐入眠;贝多芬的音乐可以渲泄,象卡拉扬那样紧闭双眼,随着激昂的节奏尽情狂舞双臂,不到筋疲力尽不会觉得酣畅淋漓;勃拉姆斯会让我沉思,略带些悲情的沉思,而后又超然地自我解脱,一切归于平淡,其音乐上处处体现着大象无形,大音稀声之境界,我喜欢这种沉思。
于是乎,在不自觉中,考前一个月,我就选择了在勃拉姆斯的音乐中学习看书。勃拉姆斯交响曲的伟大当然不容置疑,但我忍受不了第四那冗长抑郁的第一乐章,更多时间我喜欢聆听第一交响曲。勃拉姆斯对贝多芬顶礼膜拜,第四乐章就为了怀念其心中偶像引用了欢乐颂的元素。贝多芬是生命不止,斗争不息的勇士,他为看到了处处充满欢乐的人间天堂而激动。勃拉姆斯不具备那样的无畏气质,他真切地感受着人间的悲苦,空有悲人悯人的济世情怀却也无力扭转一切……瓦尔特棒下的哥伦比亚交响乐团弦乐质感一流,颇具煸情天赋,每每听到他们演奏的那段出胎自欢乐颂的主部主题,心中无限感慨,心神激荡,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勃拉姆斯从来都不以旋律著称,但在他的两首钢琴协奏曲中似乎要颠覆这种说法。勃拉姆斯喜欢在别人以为要掀起一番新的高潮的时候嘎然而止,继以一段异常柔雅的乐句,一切是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美得令人揪心。我总以为他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在描写一位豪情盖世独行侠,第三乐章恰象细腻情感的描述,倒象乔峰了,豪气一身,悲情一世,最终还是无牵挂地超脱了。
双重协奏曲的两件主奏乐器要相互交融,甚至我不介意大提琴压过小提琴。看来在我的潜意识里还是喜欢主观地把勃拉姆斯定位在隐忍压抑的灰暗角色上,小提琴的高亢激昂优雅都不适合他。所以海菲兹、皮亚第戈尔斯基版被我淘汰了,施耐德汉、斯塔克版被我淘汰了。独有谢林、斯塔克版最具说服力。虽然斯塔克的琴声远不及皮氏的深情款款,但海菲兹和施耐德汉太过霸道、太过无情了。然而勃拉姆斯又是阳刚的,我甚至怀疑这部作品的慢乐章是为了硬套快慢快的协奏曲结构而设计,她太柔了,太美了,不象勃拉姆斯了,让我不忍心听。
我不敢听德意志安魂曲,因为太在意这是一部为悼念亡母而作的音乐。第二乐章阵阵紧逼的鼓声使自己无法抑止对母亲的思念,温馨的女声恰如远在天堂里慈祥的母亲在对我微笑,轻声叫着我的小名……
两首中提琴奏鸣曲也是极品。祖克曼与巴伦伯伊姆将进入暮年的勃拉姆斯在思想上那种孤独而悲观的凄凉景像在这两首作品中展露无遗,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朴素、清纯中展现出了一位伟大艺术家的博大情怀。两件乐器如同两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在回忆沧桑,无限感慨。
二首序曲、海顿主题变奏曲、D大调、太多的室内乐和钢琴独奏作品,无一遗漏,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一边遐想,姑且不论书看得如何,倒是形成了这篇胡乱涂鸦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