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元恺:
刚才谈到了就是,唱片作为媒介;录音呢,当然是作曲、演奏之后通过录音师灌录,录成广播或者是唱片,或者是电视剧的伴音。因为我年龄这里我最大了,经历了很多时代。那录音师毁作品的见得太多了(笑声)。这个我跟你们讲啊,最早期的一些事,以前这个电台他只录广播剧,录给小朋友讲故事,录人声的。突然有一天说,可以录音乐了。哦,音乐就要厚,把低频开大。低频开大了,那时候在用开盘嘛,到最后就是什么都听不见,“啵啵啵啵啵”。十年以后,音乐的录音就很不一样了,要想要清晰度,把高频推上去,最后听的音乐都是炸耳朵的。这就是在基本是在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六十年代的时候是拼命地往低频推,然后到七十年代文革后期一直到文革刚过去,拼命的拉高频。立体声来了,哦!两个声道。以前听的是单声现在合着把它劈开,然后小提琴扔这墙贝斯扔那墙,就这模样。(笑声)
当一个新的技术来了以后啊,有时候忘了这
****是要还原本色。就是拼命想把这个技术,我现在可以调整动态范围了,就是它这个频带越来越宽了,所以就今儿个。。。。,他们有这样叫两头翘,两头翘就是把高频扔上去就清兹兹以后,然后把低频推下去然后就,哦,中间没了。那圆号听的时候中间区这块就空了。那经历了这几个时代以后,那么逐渐逐渐又过去一些日子,我跟你说我这个作曲基本是伴着在录音棚长大的,那经历的录音师毁作品的事太多了。
那现在出现的这个音乐无论用什么器材,用什么方法,最后就是还原到原来的那种音场,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坚持只要是交响乐一定是到录音室去录音,为什么呢?这个音场是别人代替不了的,有一长段时间,到现在还有,在北京的录音棚里边自己分轨分期,后期去调,后期去所谓缩混啊,那个缩混不是调整,是把所有的声部给叠加,然后呢,按照这个录音师对声音的判断。这里边这个音场没了。这个音场不仅仅是指你演奏的时候这个空气的传播的状态,还有一样东西大家所知的就是共振。比如说我在录音乐的时候,在长号的吹的时候,这所有的弦乐的弦都在震,都在嗡嗡嗡地响,这个东西是你分轨录音室里得不到的东西。所以音场所包括的就是你在现场的所有声,可能说明你的声音,但不仅仅包括它的反射,还包括乐队本身产生的共振,共振很厉害的你知道吧,冰山可能因为你喊叫的某一个频率这冰山就会塌掉。所以像这样的东西叫还原音场。
我讲个插曲,因为今天傅老师来了。音律先听到你耳朵里,我们在给学生将音乐课的时候,音乐要素第一位的就是音高,第二位的就是节奏。事实上你接受音乐的时候是反过来的,第一位呢是音色,第二位呢是力度,因为力度和音色是受到,先反映到你耳朵里边的。至于什么旋律,是什么节奏这是后边的事情。甚至讲乐理的这个音乐的这个,跟你接受的都是相反的,你接受的是这个音高什么的,音准什么的,音色这一块。傅老师是两千零七年在这开始举行音乐会吧?就“爱之歌”。(傅人长回答:《爱之歌》,零五年,零六年吧,零六年!)那场音乐会使我跟傅老师成为好朋友,可以说就是因为这场音乐会,我认识他。他从德国来了就弄了场音乐会,《佩列阿斯与梅丽桑德》,然后《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Tchaikovsky的那个剧种,然后 Ravel的《Daphnis Et Chloe》,然后Wagner的《Tristan und Isolde》,还有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爱之歌嘛,都是谁和谁一男一女。 厦门爱乐的音色变了。跟我平常听到的,有很大的差别。听完这场音乐会,我非常兴奋,连夜告诉雨果的易有伍先生,告诉他我今天听了一场音乐会,声音太好了,说明还是属于音色,我听着我就不会再去研究这个作品了,因为这个作品已经烂熟于心的作品,就是我听这乐队出什么声。就是刚才刘老师说的,你在听的时候这个音质、音色。这个才是第一个传到你耳朵里的。告诉易先生,我说我今天听了一场音乐会,这个乐团的声音在一个人手里边变得非常温暖。尤其难度很大的《Daphnis Et Chloe》、Wagner的《Tristan und Isolde》,“啦啦。。。”(哼唱),大长音呐,大家知道乐队不怕坏,就怕拉。能撑得住,顶得上去,推得过来。当时给我的感受很深。然后,易先生,我们是在QQ上说的,他说:这个人我知道,他?现在是指挥?他原来在新加坡的时候我给他录过音,他是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打扬琴的。傅老师从小中西音乐兼学,扬琴是他音乐附中的专业。这个,简直不可思议吧?另外一个,现在在中国的指挥家里边,难得有人自己配器的。大家还没听过哪个指挥自己去(配器吧)?他已经配了无数个改编的曲子,而且我听了有的非常精彩。 在这个...刚才我是接过话题,一个乐队给观众第一个印象还是音色。人听音乐的时候,第一个传到你耳朵里边就是力度和音色。
今天,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安排的。非常巧,第一工序(指自己),第二工序(指着傅人长)第三工序(刘达)第四工序(刘汉盛),(笑声)当然最后是给大家服务的。这个,就那么几个工序嘛,音乐就是创作演...这还缺个演奏员,哈哈,他就全代替了(指着傅人长)。音乐实际上它是纯三要素嘛就是创作,二位创作演奏然后欣赏。现在欣赏不仅仅是坐在音乐厅里面,我可以这么说,包括我在内,一个专业音乐家在内,我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就是我接受音乐的状态,还是通过器材,而不是在音乐厅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机会去欣赏尤其你想听好的乐团演奏你想要的曲目的时候,你除了听唱片你没有别的渠道。比如,我今天想听芝加哥乐团演奏的这个《漂泊的荷兰人》,你们过来演吧。那不可能吧(笑声),把唱片打开。所以我到现在觉得“音乐与音响”这个题目,越来越变成一个大众的题目。
随着大家的物质生活提高,精神文明的这种更高的需求,当然这里边器材也在不断的更新吧,所以我觉得我们作为第一道工序的工人,那么我们现在的责任点要从最后那道工序那边要考虑了。我告诉你首先是,作曲家稿里那个幻听啊,都是实习一个月才出来演奏的。所以呀,我跟易有伍先生谈了一句话,他说有这个音乐会你去不去,我说不去。他说那有你好几个作品我说不去。他说为什么?我说不是演奏特别好的那个乐团或者指挥,他跟我想的不一样。那个作曲的时候,刚才说了先有幻听后写的,那个幻听就是我所有听过的东西的积累,柏林爱乐的,卡拉扬指挥的,那个阿巴多的,那我听到的,是Britten的,纽约爱乐,啊,都是这些积累的音响,然后我写的时候就是拿这些东西替我演奏,哪儿都能想象的。一旦出现那个演奏的声音哎呀,就是说刚才说首先还是音色,不是我想的那个,你说我难受不难受?
那个后来在“老易谈雨果”里边有四期是我跟易有伍,“老易谈雨果”知道吧?有一个广播节目,有四期是我们俩对话,我跟易有伍对话。其实我就说到了这个话,凡是演奏我的作品,凡是我估计跟我想象的有距离的时候,或者是距离很大的时候,我坚决不去听我的作品(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