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逛“山野”
除夕那天在东京银座逛，导游给的自由时间有一个下午，而我几乎是在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情况下走进了“山野乐器”，这家分八层的创建于1892年的老店起先也未曾引起我太多的赞叹，一楼是流行音乐CD，地下室是DVD影片和爵士，二楼是古典音乐CD，三楼是音乐书籍和乐谱，四、五楼才是乐器，上面还有乐器之类，我也无暇他顾，这里只说古典CD部分，因为这是我最关注的目标，也是事后令我内心挣扎得死去活来濒于崩溃之地。
这一层楼的CD都是只露出片脊的一种摆法，里三层外三层和四周的架子上全部是CD的背脊，日本人处事仔细，大多数CD都罩了一张日文的详细的内容介绍，对我这种主要以CD封面来提高英语水平的外国人来说，这些日文说明反而是一个麻烦。店里的CD90%都是欧洲版权被日本买断的所谓日本版，在全球古典唱片业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日本的古典唱片出版业算不算一枝独秀呢？
这里的CD作如下分类——早期、巴洛克、合唱和独唱声乐、歌剧、现代派、钢琴独奏、器乐独奏、室内乐、协奏曲、管弦乐、交响乐和新到品种（这部分被置于四周醒目地位，其中一部分可以试听，属于促销对象），那么究竟是什么令我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呢？
现举一个例子。我来到交响乐区域，它按照作曲家名的头个字母的次序排列，排在比较前面的贝多芬，我找到第五交响乐（日语的说法叫运命），这里上架的“运命” 一共达到无一重复的120种版本之多，连我新近感兴趣的东德89年自杀的指挥家克格尔指挥德累斯顿爱乐乐团的版本都有。此前我以为15张套的克氏纪念版唱片已经网罗了他所有的有价值的录音。比较有意思的是此地所售的贝五、六两张CD都是克氏89年访日在东京的现场录音，唱片是日本出的无疑，我只是看了看他的“运命”首乐章达到9分10秒，猜测一下一个被西方所忽略的指挥家所能够拓展的贝多芬空间的可能性。
在下一格的贝多芬“英雄”交响乐，则有87个录音，虽然里面也包括了朝比奈隆这样的日本国宝级大师的版本，但就对于西方20世纪活跃的指挥大师的唱片挖掘之全面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国家能够和日本抗衡。我怀疑德国的唱片业是否有如此的细致入微的资料关怀之功。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则有67个录音之多，所涉及的小提琴家在50个左右，柯冈的贝多芬，竟有一个逝世前一年（1981）和无名指挥合作的一个苏联国内现场录音。
如此庞大的存货数量，必须有一支过硬的店员队伍方能应付生意上的诸多环节。我故意和一个年轻店员聊天，请他帮我找老萧的四重奏CD的位置，汪洋汪海之中，这个小日本领我径自直奔目的地而去，找到了贝多芬组和鲍罗丁组两个全集。我接着问他三德利音乐厅的位置，这个英语蹩脚的家伙带我去电脑上搜索了5分钟左右，才告诉我要坐地铁如此这般地走，态度充满了谦恭和关切，这样的素养，我给他打满分。回国后，我查阅网上资料，居然有70年代卡拉扬访日演出期间专程到山野挑唱片的黑白照片，我也算和卡拉扬沾上边了。
山野的CD价格相当昂贵，最便宜的标价是1050元，合人民币80元上下，比国内的价格大大高出，所以在思前想后、痛定思痛之后无奈出手，拿了套布达佩斯组1940-60年间的贝多芬晚期四重奏3CD装的历史录音，花费4750日元，折合360人民币。我已经有了他们组的两首中期，加上这个完整的晚期，对于匈牙利组合的搜集，算是大大朝前走了一步，这也是我在银座这个寸金之地的血拼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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