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店堂齐整的“东海之音”来，“双盛”简陋得像个临时性的库房，没有任何装潢，只有几排货架，赫然树个牌子“全台最低价”！它显然是走超市经营的路子。货品只有几家大厂牌，标价确实最低，部分商品还有折扣。EMI盲人管风琴大师瓦尔哈弹的大键琴版巴赫十二平均律等5CD套装，标价仅380台币，还打个九折；SONY兰道芙斯卡用大键琴弹的巴赫作品7CD，1200台币，也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自然不能放过。只有MRMBRAN历史录音套装比“东海之音”要贵，660台币一套，不过品种比较多，我选了瓦尔哈和民歌各一套。民歌里除了贝拉方特、保尔·罗伯逊和金斯顿三重唱外，珮特·西格尔、波尔·伊夫斯、伍迪·古斯利、THE ALMANAC SINGERS、THE WEAVERS、格伦·坎贝尔以及彼得、保尔与玛丽我都不熟悉，但事实证明这绝对是英明的选择。
“双盛”的价格便宜得让我不敢相信，特地打电话去咨询吕正惠先生。吕先生收藏CD两万多枚，对各地的唱片行和价格了如指掌。他告诉我套装碟就是这个价格，绝对是原装进口，毫无问题，可以放心买。并约我去台北时，他领我去逛唱片店。
周末我去台北，他带我和另两位朋友逛唱片行。先去敦化南路“诚品书店”下面的唱片店，这里的货品显然比较齐全，但价格也贵出不少。贝多芬那套大全集标价2100台币，HARMONIA MUNDI的五十周年纪念套装似乎是4500台币。吕先生说来这里看看即可，有什么想买的，可到别处去买。随后跟他到中山南路的国家音乐厅，底层有一家“小闵的古典音乐世界”，这里专营古典，厂牌众多，还有一些俄罗斯公司的系列唱片。我又找到巴比罗利指挥的德沃夏克交响曲三张套装，另挑了巴赫琉特琴组曲耶佩斯琉特琴吉他版和威廉姆斯吉他版，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大提琴组曲5张套装，玛尔茨和斯塔克演奏。后者价格比“双盛”略贵，是420台币，但也说得过去。付完钱出了店，我随口说到我计划中要买的只剩HARMONIA MUNDI五十周年套装了。吕先生说这里标价好像是3500台币，我不相信，返回去一看，可不是么，二话不说就奔取款机取钱。
台湾唱片店虽不能说少，比起内地也不算多。但以台湾代理商之多，货源之丰富，玩HIFI的烧友之多，中古唱片店那么少，倒有点奇怪。偌大一个台中市，我只知道两家中古唱片店，一家是“五大国际”和“大众唱片”之间一条巷子里的“元气音乐铺”，另一家是中清路的“人人唱片”，后来看到一篇网文，介绍台中的中古唱片店，提到的竟然也只是这两家。
“元气”店面较小，以流行音乐为主，古典音乐较少，我将货架全部扒梳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东西，又不甘心空手而归，结果取了女高音波特唱的意大利古典声乐作品和库普兰的三首大键琴组曲，两张四百台币。老板很客气，虽只买两张唱片，也给我个袋子拎着，而我在“大众”买十多张也不给袋子的，要花钱买。第二次上街再去，则是我在台湾最快乐的淘碟经历，买到三套很合意的CD，一是OPUS111公司的莫扎特据亨德尔清唱剧《圣塞西莉亚颂》、《阿西斯和加纳迪亚》改编的器乐曲双张，一是捷克SUPRAPHON出品的德沃夏克《水仙女》双张，都是我喜欢的作品和公司；还有一张是我喜欢的日本女子组合KIRORO精选，刘若英的《后来》就是翻唱她们的《走向未来》。其他店都只有专辑，这张精选我找了许久，不意在此获得!
中清路72-9号的“人人唱片”是台中有名的店铺，当地烧友大概都知道。我是从“上峰音响”的翁老板那儿听说的，他要我一定去看看，说老板人很好，对唱片也很精通，他那里货品较多，可找到一些古早唱片。第一次搭朋友的车路过中清路，却没看到他的店。后来搭乘统联客运去台北，发现“人人唱片”就在水湳站不远处，于是从台北回来就过去看了看。原来这里兼营发烧唱片和中古唱片，果然货色不少，主要是古典、爵士与民乐，还有少量LP。老板名叫林仁，据说店已开了二十多年。销售之外，还兼修理碟片，包括CD与游戏碟，岛内各地甚至大陆都有人寄碟片来请他修理。因为在烧友圈子有了名，买的卖的都来找他，生意相当不错。我进去的时候，有几位熟客在挑片子，还有一位像是来串门聊天的，他说从林老板手上买过六千多张CD!
这里各公司的发烧片新品，价位都要低于大商店。中古品根据厂牌和原价定价，一般分高中低三档。高价180台币，中价150台币，低价120台币。买回家听过不喜欢，老板可以低于卖价30台币的价格买回，等于花30台币欣赏一张CD，似乎也挺划算。因刚下车有点累，我没有看架上的，只将地上几只纸箱翻了翻，这都是近日刚收的。据说前一天有人送来上百张CD出手。最后我挑了12张，共2250台币，合人民币450元。包括布达佩斯交响乐团演奏的瓦格纳序曲、西蒙诺夫斯基的艺术歌曲集、1648年维也纳的宫廷狂欢节、加鲁皮的经文歌、罗西尼的圣母悼歌和威尔第的颂歌、KLAVIER公司的美国合唱曲集、斯坦·肯顿精选及VERVE JAZZ MASTERS系列中的三张新品、还有TELARC的名盘和DIVOX的卡米诺拉主奏维瓦尔第协奏曲。除了几张爵士唱片外，大都是很冷门的小公司作品。罗西尼的圣母悼歌是朱里尼指挥，领唱为女高音吉丽丝-加拉、次女高音维热特和男高音帕瓦罗蒂，1967年录音，ARKADIA公司出品。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公司，或许是意大利的，片子是法国制作。DIVOX曾出过一张风靡一时的“四季”，录音极发烧，我已在“大众”买到。这张维瓦尔第协奏曲系原班人马演奏，当然也不会错的。
挑完片子，和林老板聊天。我说想找一张OPUS111的大键琴版莫扎特钢琴第14协奏曲，怎么也找不到。老板很热心，马上记下片名，说替我问问有没有人肯出。过了两周，他来电话告诉我，说一个朋友有这张唱片，愿以380台币出让。我喜出望外，连忙过去，一看却不是有第14号的那张。旁边有位客人刚听过这张唱片，喜欢得要命，便让他拿去了。我曾在一个烧友家听过AUDIONET一套西装推金弛“发现”音箱播此片，堪称是理想的声音，最大限度地再现了大键琴音色的美。后来我就着魔似地找这张片子，想在我的器材上重播，看能否得到那种效果。
虽没拿到渴望的唱片，但也没白来。这次我将架上的唱片仔细扫了一遍，几家大公司的唱片以歌剧套装居多，其他就都是一些小公司的作品，数量稍多的是英国ASV、HYPERION、CHANDOS，德国的ORFEO，意大利的NIMBUS，瑞典的BIS等等。还有一些陈年老货，估计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品了。这里的好处是摆着一套器材，可以试听，看到不熟悉的唱片就放了听听，结果在ASV的唱片里找到一张女歌手CAROLE FARLEY唱的法国歌曲，非常动人。最后我挑了一批100台币的NAXOS唱片，其中三张托斯卡尼尼是新品；维特指挥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演奏的马勒第4交响曲以及姜东锡拉的圣桑第3小提琴协奏曲两张，是买下随便听听的。波兰指挥维特近年声名大振，韩国小提琴家姜东锡也久闻其名，想听听到底怎么样。另外还有一些巴洛克音乐和英国的合唱，一张李斯特弟子弗雷德海姆的再现钢琴纸卷录音，都是稀见的小公司作品。我一直很喜欢鲍斯科夫斯基指挥的管弦乐，想找那张广受好评的奥芬巴赫《罗森塔尔》找不到，不料却在这里淘到一张鲍老指挥慕尼黑广播交响乐团演奏的莱哈尔《微笑之国》选萃，EMI“encore”系列新品，也让我很开心。老板还推荐一张CHANTICLEER公司圣诞歌曲合唱，演唱和录音确实都相当棒，据说这张唱片很少见。
专门二手店虽然少，但有些音响器材店偶尔也会有些二手CD放着卖。有一次我按网上地址找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音响店，原来是收售旧音响的，都是组合机和廉价品牌。刚准备告退，一看角落里有一架子旧CD，翻了一下，主要是流行歌曲，零星夹着几十张古典。找到一张MCA公司的《弥赛亚》精选，这是企鹅评鉴三星唱片；一张NAXOS的玛丽亚·克丽格尔演奏德沃夏克、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一张KOCH公司出的波兰室内乐团演奏的莫扎特大键琴协奏曲和小夜曲，全都是新品。还有一张CBS版瓦尔特指挥海顿第88、100交响曲，虽是二手，但瓦尔特是我至爱，喜而收之。
台湾书很贵，一学期下来，没买什么书，就是买了一堆唱片，点一点数已接近四百张。要是在内地买这些唱片，肯定会多花四五倍的钱，恐怕我就舍不得了。在台湾买CD，虽不像日本那么齐全，什么都能买到，但价格的实惠是日本难比的。音乐爱好者到台湾旅游，一定别放过淘CD的机会，旅行归去或许你会觉得这是最大的收获。
（《金陵生小语》，中国人民大学2013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