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提不為人知的絕活
EMI 7243 5 6978 2 5（科藝百代）
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命運」這樣經典的曲目，近來已經很少出現新錄音了，去年較受矚目的只有DG發行的提勒曼版。原因是經典大師眾多名版在前，後生晚輩變不出新觀點只好紛紛採取「迴避政策」。相信樂迷中不少人喜愛這首作品，然而此曲新的錄音闕如令人焦急，當您感嘆世紀末沒有經典「命運」演出的同時，何不回頭找找舊片重發系列，或許發現被您一時忽略的優異詮釋也說不定。
這張慕提指揮的貝五正是一例，或許您的刻板印象會認為：「慕提指揮歌劇還算權威，他的貝多芬交響曲夠力嗎？而且還是EMI重發的荷蘭版，壓片品質佳嗎？」然而這些疑慮在這裡都被輕易粉碎，相信眼鏡又跌破一地。看到這裡願意相信的人，可以趕緊到唱片行指名「古典長紅」系列交響曲中的這張唱片。如果您還存有疑慮，請您往下再讀，讓我來詳細告訴您事件始末。
第一樂章熟悉的命運動機出現，您會發覺慕提這個義大利人的表情相當德奧，如果不揭曉演出者謎底的話很多人大概會猜錯。著名的「命運」動機的律動性夠、第四個音的延長長度也恰到好處，符合聽者的心裡預期。更令人訝異的是荷蘭版竟然能發出如此飽滿豐潤的弦樂聲音，這是這個月EMI的第二張推薦片，真是令人喜出望外（EMI荷蘭版這次總算翻身了！）。而且聲音質感上還粉粉嫩嫩，像是上好的法式鵝肝醬，爽口不膩令人齒頰留香。當初，我是聽那張「古典長紅」的「Popular symphony」才發現這個詮釋的潛力，起初聽片段就已經心動不已，如今聽到完整的樂章更是感動。
慕提的拍點清楚，讓音樂的進行相當穩健，樂句表情相當正統沒有旁門左道的怪異，不僅氣勢有表現出來而且帶有大師精湛的風味，也就是說他採取「正攻法」來詮釋這首經典之作。貝多芬第五號這種曲目，在今日還能夠選到沒有人推薦過而且演出、錄音都很棒的版本，真的很令人高興。費城管弦曾經在史托考夫斯基、奧曼第手中風光過好一陣子，但是同一樂團在不同指揮手中味道就是不盡相同，更何況慕提與兩位前輩的風格相差甚遠。史托考夫斯基是「音的魔術師」，他的音樂像是賣相佳又爽口的什錦水果派；而奧曼第的感覺則像口味香醇清淡的起司派滑順爽口較無稜角；而慕提的表現則像加上奶油的咖啡蛋糕，有咖啡的濃郁的香味卻沒有咖啡的苦澀。
第二樂章的弦樂主題伴上撥奏的開頭，讓人領略到慕提溫文儒雅的氣質，稱得上是相當「斯文」的詮釋。他並沒有刻意雕琢表情或是音色，但是音樂卻是那樣具有感染力以及信賴度。兩分鐘處的大提琴拉奏相當具有空間感，木管伴隨的吹奏似乎有刻意拖曳速度的感覺，除了能讓樂團的和諧度更高，齊奏不致潰散的目的外，後段速度拉慢的主要原因在於醞釀第三樂章即將帶來的的高潮。以聆聽心理學來看，慕提這樣做是很好的安排，他沒有讓樂團的精力與聽眾的熱情在前兩個樂章就燃燒殆盡，他巧妙地「保留實力」到樂曲後段。第三樂章的緊湊感由弦樂層層交疊營造出來，1分52秒低音弦的快速拉奏聽起來很過癮，弦與弓的摩擦質感極佳。慕提在此並沒有引進誇張的表情，但是音樂速度加快相當多，與第一樂章形成相當大的對比。
相信很多人講究挑剔第三樂章直接進入第四樂章的處理，藉以評斷指揮的功力。很多三流指揮都在這裡處理得太過匠氣、做作。有的則是氣勢夠了，但音樂不耐聽。有的是情緒接得很順但是缺乏掙脫枷鎖的那股衝勁。而慕提的詮釋正好柔中帶剛、剛中有柔，屬於兼容有之的均衡表現。無可挑剔的詮釋加上製作上聲音一點也不會吵的優點，連最高潮、最激烈澎湃的地方也能柔順入耳，對比沈靜的雙簧管聲音，一點都不突兀。終樂章最後木管的Solo輪奏，團員也都相當有自信，他們大概也覺得這是一次「超水準」的演出。結束的處理堪稱經典，之前的拘謹、斯文在此一次釋放，真是過癮！
如果本片光有第五號交響曲精彩還不稀奇，奇的是慕提的貝一也堪稱經典。一般的指揮都把貝一當成規模小的作品來詮釋，因此聽感上相當不夠份量。但是，這回慕提卻把這首作品當成「經典」來演出，所投注的心力就彷彿他在演奏「命運」、「英雄」一般令人動容。
初樂章速度相當俐落，有如行雲流水，C大調的調性開朗奔放，搭配上EMI前所未見的弦樂聲音（跟過去的聲音很不同，很溫暖），令人聞之暢快。第二樂章的處理依然相當有份量，慕提以很有質感的詮釋，告訴世人貝多芬第一號交響曲絕不是「次級」的曲子。這首作品在比重分配上相當有趣，前兩個樂章有八分鐘長，而後兩個樂章卻只有三、五分鐘，是典型的頭重腳輕的配置。最後一樂章相當戲劇性，另外也請您注意傾聽鼓聲的堂音。
當然，別緻的內頁解說也讓我願意花些文字介紹它。先別彩色印刷的解說成本有多高，在短短幾頁裡有精簡的慕提年表：1941年7月28生於義大利拿坡里，1967年贏得康泰利指揮大獎，1973-82指揮新愛樂管弦，1981-92接掌費城管弦，1986年進駐米蘭的史卡拉歌劇院，精簡但是提綱挈領的點出慕提的重要記事。另外，貝多芬的生平與作品表搭配當時的政治、文藝、經濟、樂風而有一對照表，讓您更瞭解到樂聖在人類文明史的座標定位。面對一系列的重發唱片，EMI竟然拿出如此嚴謹的製作精神，這家101年的老店的確有其經營的獨到方法，讓新舊樂迷都相當信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