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预演 [复制链接]

“荒”是一个很有意味的字眼。“洪荒”传递出的不是恐惧，更多是诗意、记忆，乃至是对文明的母体的敬仰之意；“荒莽”说的更是天地间寥廓无比，有人在这寥廓之下，感觉有些孤单了；“饥荒”到来，饥色四野，人拿着铲子去找草根，找可以入口的所有生物，吃着吃着，吃出好多专家来：比方，有人本来得了哮喘，草根吃多了，病根渐渐好了；又如，有人本来咳着，吃了个什么“锅铲草”，发现也不咳了，以后在不饥荒时，有人咳了，也尝试着找些“锅铲草”吃吃，发现病好了，于是，一个中草药专家渐渐开始成长起来；胆子更大的，饿得受不了了，什么小动物都敢放进嘴里，后来，发现果子狸要比猪肉更好吃一点，沙滩里那种奇丑无比的白色软体动物味道也真是好得不得了，于是，饥荒过后，一个美食家闪亮登场，领导国人大吃特吃野生动物。由此也可以推断，中国草药文化、饮食文化这么发达，原来都是因为饥荒闹多了。
“荒田”可能是没有人耕种的，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田太多了，而“油荒”说的却是没有油了，至少是油很缺了。“油荒”到来，就是排队买油，开着本来就没什么油的车，要干烧着几十分钟乃至几小时油排队去买油、加油，甚至有很多人拿着水桶去买油，这装上汽油的水桶，似乎可以马上在马路上跑将开来。
其实如果设想排队购买的不是油而是看上去比油不值钱的水时，那么这个“慌”就更不得了了。“油荒”只是汽车发动不起来了，“水荒”则是人发动不起来，当然可怕多了。当然，或许所有淡水都被污染成毒液后，人在绝望之际还可能去喝海水。这和海上的情况不同，至少还有其他东西可以吃，有空调房间可以躲，人不会渴死。开始可能很难忍受那种灼烧般的咸苦，但是，喝着喝着，可能慢慢就适应了，因为人的发展史也就是适应环境的历史。渐渐地，海水改变了人的很多种特征，到了最后，因为和鱼一样都是喝着海水长大的孩子，人渐渐也变成了鱼，重新回到大海，不再需要燃烧汽油、柴油、飞机油。在完成物种的进化后，人类又成功完成了物种的退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物种的再进化，重新回到大海的怀抱。不是总有人在唱“大海啊我的故乡”吗？这回看来真的可以梦想成真。如果那时候的人还有电视台，如果还有个什么“海底探秘”的栏目，那么拍摄起来就方便多了。
以前玩“大跃进”的时候，生产队里的米缸要见底了，大家总胸有成竹地说，吃完到县里去拿。毕竟亩产万斤嘛，想吃完都不容易。现在，油荒也仅仅是油轮因台风缘故开不过来而已，总之是人家家里还有，还可以去买。某个国家就像那些流着鼻涕该上学没去上学的大孩子，拿着从家长兜里偷来的钱买的漂亮的纸牌，在一帮光屁股的孩子眼前炫晃，招引他们四处跟着跑。可以设想，如果那一阵风不仅仅刮住了油轮，还将他手中的纸牌也吹散得漫天飞舞的话，那么最先哭鼻子而且哭得最厉害的只能是他。
油荒，油荒，大家似乎都还有本钱，顶多不开几天车，顶多少跑一点路，还有得熬。
看着这马路上的长车队，多少有些“末日预演”的感觉。饥荒可以使草药专家、美食专家诞生，油荒能诞生什么呢？能源专家？还是能使水变油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