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夫人》的魅力 [复制链接]

在普契尼四大歌剧代表作《波希米亚人》、《托斯卡》、《蝴蝶夫人》、《图兰朵特》中，我比较偏爱《蝴蝶夫人》，普契尼歌剧的一些基本特色，诸如取材于世俗生活、总有出人意料的悲剧结局，具有多姿多彩的音乐场景、优美的旋律和脍炙人口的咏叹调等等，在《蝴蝶夫人》中都有淋漓尽致的体现。这种迥别与瓦格纳、威尔第等前辈歌剧大师的鲜明风格，把歌剧艺术推进到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奠定了普契尼在音乐史上的地位。

我读过一本译自德国罗沃尔特音乐家传记丛书的普契尼传记，封面照片中的普契尼已罹患喉癌，到了生命的后期。音乐家戴礼帽，穿西服，结领结，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深深凹陷的眼眶中，凝视着远方的目光尽管依稀仍有桀骜不驯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对宿命的无奈。

普契尼出生于意大利音乐世家，幼年丧父，青年时期在音乐学院学习期间饱受贫穷、饥饿的不幸之苦，身心受尽摧残，成名后热衷于打猎、汽车和快艇，这样的经历折射在创作中，每每呈现出乖戾的音乐动机、凄美的旋律和复杂的多元性，也就不难理解了。生前普契尼广受世界各地观众狂热的追捧，但当时一些低劣批评家却对他予以不遗余力的诋毁，把他的歌剧贬低为“一种倏忽而逝的艺术——如拙劣的报刊文章，如劣等的文学作品”。时间已经证明了普契尼歌剧长久的艺术魅力。

十九世纪法国作家皮埃尔·洛蒂是一位海军军官，在四十多年的航海历程中他写下了十二部描写各国生活的小说和九部纪实随笔，发表于1887年的小说《菊子夫人》具有自传色彩，记录了他的日本之行。《菊子夫人》没有什么情节和戏剧冲突，但出色地描摹了这个岛国的山海庙舍、风土人情、民族个性，充满了绚丽多彩的异域情趣，令当时的读者入迷，今天读来仍然具有较强的吸引力。小说后来被美国剧作家贝拉斯科改变成话剧《蝴蝶夫人》，1900年夏天普契尼看了这部话剧后当即决定要改变成歌剧，普契尼从驻意大利的日本大使夫人那里收集了一些日本民谣作为素材，《蝴蝶夫人》1904年首演时惨败，修改后再演获得凯旋般的喝彩，之后迅速占领国际舞台。歌剧的基本情节是：乔乔为了嫁给美国军官平克顿改变了宗教信仰，遭到众亲叛离，平克顿返回美国后杳无音信，三年以后不料平克顿偕美国夫人回到长崎要带走乔乔的孩子，乔乔最终用他父亲留下的军刀切腹自尽。

歌剧是大众的艺术，歌剧要吸引观众，除了剧本要具备戏剧元素，还要有出色的音乐，普契尼具有只用很少的音符就谱写出最优美的旋律的神奇能力，他的音乐感情浓郁，常常是一段旋律——即便只是短小的过门乐句，就能直接诉诸情感、直指人心，使人入耳难忘。《蝴蝶夫人》中最优美的音乐有咏叹调《晴朗的一天》、《我亲爱的小宝贝》，第二幕的场间幕后哼声合唱和第一幕回肠荡气的爱情二重唱等。第一幕中，俏小纯洁的乔乔在新婚之夜遭到众亲唾弃，孤苦的境遇使她对平克顿的爱情本能的带有祈求庇佑的因素，爱情的甜蜜退位给对依托的向往，而花花公子平克顿的甜言蜜语源自对美色的渴求、被炽热情欲所燃烧，在这段长达十五分钟的爱情二重唱中，乔乔和平克顿不同的音乐形象轮番呈现，交相呼应，时而委婉舒缓，时而高亢激越，最后到达辉煌坚定的最强音。丰富的配器和对人声潜力的发掘，使这段二重唱绚丽多彩、气象万千，美得无以复加，简直令人心碎，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我每次听《蝴蝶夫人》总要把这段反复听上好几遍才过瘾。

我收藏有《蝴蝶夫人》拍成电影的两种影碟和几种唱片，前几年在逸夫剧院看过中央歌剧院在浙江的巡回演出，那天出演的是B组演员，演出证明B组演员更有令人惊喜的表现，因为他们是富有潜力的新锐。1974 年版的电影有超豪华的组合，卡拉扬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弗蕾尼和多明戈联袂出演，演绎和演唱都是超一流的，可是电影拍得比较草率。

1995年法国依蒙拉图电影公司拍摄的《蝴蝶夫人》中，竟有黄英、梁宁、范竞马三位中国歌唱家出演。黄英是从200多名应征者中脱颖而出的，黄英的演唱运气婉转圆滑，音色清润甜美，她的外貌皎美身形娇小，女主角非她莫属。演过乔乔的著名女高音不计其数，黄英在电影中的表现表明她是近十年来最好的乔乔。电影在北非国家突尼斯一处类似二十世纪初日本长崎的海湾及山岗搭景拍摄，影像华丽，制作精良，视觉效果十分的好。导演给黄英的出场是一个长镜头，黄英打着花伞踩着叠叠碎步由远及近一路踏歌而来，神态活泼娇羞，一出场就演活了十五岁的少女。四分半钟的咏叹调《晴朗的一天》也是一个长镜头，黄英站在屋外一处类似“望夫崖”的山岗边面朝大海，镜头由远景逐渐推近至特写，黄英脸部的表情依次呈现温柔、向往、自信，十分细腻。《蝴蝶夫人》公映后，初出茅庐的黄英顿时天下闻名，人气飙升，成为亚洲三大女高音之一，接连发行了数张个人专辑。我有她的首张专辑《深情的咏叹》，里面收录了普契尼、多尼采蒂、罗西尼等歌剧选曲，演唱十分精彩。

演婚姻掮客五郎的男高音范竞马曾被多明戈称赞为“近十年来欧洲罕见的男高音”，英国广播公司（BBC）的月刊曾评论他是“拥有与帕瓦洛蒂和传奇式人物吉利一样迷人歌喉的男高音”，范竞马的歌声热烈奔放、洒脱倜傥。饰演女仆铃木的女中音梁宁音色像中提琴般厚实低润，高音区又像单簧管一样柔和明亮。黄英、梁宁、范竞马三位中国歌唱家目前正活跃在国际歌剧舞台上。

《蝴蝶夫人》是普契尼多部歌剧中自己特别钟爱的一部，也是舞台上演出率最高的歌剧之一。《蝴蝶夫人》常演常新，观众也一再垂泪，乐此不疲，这就是经典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