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八十年代:“老怪”黄霑的侠歌 民歌和情歌
如果说许冠杰是香港粤语歌曲的开山祖的话,那么与顾嘉辉并列“辉黄”之一的黄霑先生则堪称词坛宗师,据黄霑说,他1961年代踏入娱乐圈做电视节目,那时他就开始填写歌词,但直到70年代末那些电视剧主题曲才让他的名字家喻户晓,之后他的经典作品一直延伸到整个八十乃至九十年代,当然八十年代才是他的最辉煌期。但即使满耳是R&B和K歌充斥的21世纪,他也没有销声匿迹,在2003年那个SARS肆虐的时期,他挺身而出组织了一台《狮子山下》
群星演唱会,给低落的香港人借怀旧送去信心,2004年1月,他还特意为中生代歌手梁汉文打造一首《情常在》,提醒港人把「情」放在首位,不应以功利作为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由此看来,黄霑能40年长盛不衰,皆因他在保持优秀传统和本土情怀的同时,不断敞开怀抱,与时俱进。
看过好几篇关于黄霑的乐评,不约而同地将他的作品分为三类,我个人深表赞同,为行文方便,这里用“侠歌”、“民歌”和“情歌” 三个词来概括:
第一类,是“侠歌”即“武侠剧主题曲”,如《天龙八部》主题曲《两忘烟水里》、《万水千山纵横》、《倚天屠龙记》、《大侠苏乞儿》主题曲《忘尽心中情》,这部分是黄霑作品的集大成者,是黄霑侠义精神与人生哲学的至高体现,词坛小生林夕在点评黄霑时说:“以文言笔法写词有如行钢线,一不小心便会一面倒。用字过于艰僻,只有学贯五经才懂欣赏,过于浅近平庸,又流于风花雪月、残月春风,连不文或不懂文字的都嫌陈旧。但看《万水千山纵横》的‘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谁知心醉朱颜,消逝于烟雨间’便很能允执中庸。”“侠歌”广义上还可包括一些有侠义精神的时装肥皂剧主题曲,尤以一曲《家变》的经典警句“变幻是永恒”折射人生无常之哲理。多年之后,沾叔在罗文的葬礼上,由好友去世延伸到对这句歌词的解释:人生苦短,小小苦楚等于激励,世事有变,就世事常变,变幻原是永恒。。。。。。再有就是那首写给香港的“市歌”《狮子山下》,《狮子山下》始演于一九七三年,为电影式的系列电视剧,前后持续二十一年,过二百集,为港岛千家万户所耳熟能详。黄霑给剧中曲填词,由罗文演唱,脍炙人囗。剧中抒写香港“草根”阶层挣扎苦斗、逆境求强的故事,在香港经济低迷的背景下,很有励志的色彩。也正因为此,2002年财政司司长梁锦松便曾引用这首歌的歌词寄语市民要同舟共济,可见其对香港社会影响之深远。
第二类“民歌”特指有中国“民族情怀”的大歌,这类作品虽不多,但具有颇强的传承性,如罗文《中国梦》把家国情怀写入个人独白,唤起香港市民和中国人重温“唐汉风范”的爱国热诚,亲切之余绝不显说教;
第三类“情歌”,作品散见于各个年代,沾叔写的情歌怎么缱绻也脱不了一派江湖之气,即使柔肠百转亦掩不住豪气万千,如叶倩文的《晚风》本是写歌女的风韵情思,却透出摩登上海乃至当代香港的迤俪情调,《黎明不再来》表面写生死与共的不夜情却流露出对大时代的无奈;也有浅白精警,以白描手法直接抒情的,如给钟镇涛的《让一切随风》、《今天我非常寂寞》。
写流行曲的黄霑与写科幻的倪匡、写美食的蔡澜和写武侠的金庸曾并称为“香江四大才子”,而用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来比照,他更像《射雕英雄传》中的老怪“东邪”黄药师,身怀绝世武功而超越世俗、嬉笑怒骂,却又同时兼备“北丐”洪七公的济世情怀,以及南帝一灯大师的悲天气象,老顽童周伯通的大智若愚,惟独没有“西毒”欧阳锋的阴柔狠毒,这个在“狮子山下”沧海一声笑的音乐老怪,是否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写下那不朽香江名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