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复提到1942和1944这两个神圣的年代以及我们的贝交和富特。也正是从1942和1944里终于找到富特值得我去评论的内容。目前只是非常粗略而整体的。
且从1944的贝三说起。这个版本一直以来被神话(当然富特的所有几乎都是如此)。很多人经过他的洗礼后都会乌拉里阿,哈里路亚一番。我想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它正是卡的雏形。你可以非常轻易的发现卡的演绎和他的姻缘关系。从整体到几乎所有关键的细节。为什么会这样,两点原因:
首先,富特确实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就是带出了柏林的弦乐,仅仅是弦乐。公认的说法是,他带出了柏林的声音让后来者收益无穷,对此我以为是夸大了。
第二,富特的激情在此有了一定的收敛,以至我们听到了更接近贝多芬音乐的自然的诠释。
好了,现在来看这个神话版本并不神话的地方。
首先,富特造就了柏林的弦乐,却没有造就柏林的管乐,尤其铜管,它始终具有一些非超一流乐团的特质,基本上是游离在整个乐团外围,与其他质感难以融合。这绝对不是录音的问题。(其实,富特和柏林爱乐的录音一直是非常“好”的,只要稍微展开想象的翅膀和一些经验,就可以断定,这在立体声时代会是多好的声音。)
至于,这种铜管的游离或者突兀是否有碍于整体,我持保留意见。
其次,富特总体上是一个激动的人,稍后我会称他是个狂人,这在英雄里还不十分明显。但是,他几近夸张的改变节奏和速度,最主要是速度让我有些不适。这种慢已经到了危险的拖沓的边缘,,而那快则又推向了不成熟的深渊,最关键是由于这种巨大的速度上的差异导致渐变的时间不够,以至出现了一些明显违背乐音乐本身的结构。这种飘忽不定的速度让我看到的是一个自由射手,而不是贝多芬的伟岸而凝重的眼神。当然,激动也是富特最大的卖点。我想,你稍微仔细的聆听就可以感觉出所有的地方都被强化了。我看到的是一幅异常清晰的画面,所有的层次乐器被要求以最有力和激情的方式表达,就好像一幅绘画的所有的阴影部分被涂上了重重的黑色。绘画(古典浪漫时期)的整体性要求一幅画面有一个最亮点和最暗点。这显然不符合富特的逻辑。他将这音乐磨得相当犀利。没有暧昧的地方,没有不明确的地方,哪怕是那神话般的弦乐,每一次强力的节点都是那么干净而锋利,刺得我一些害怕。这还是直接导致了艺术作品的非整体性。,也许他企图以强烈的激情作为贯穿始终的线条,但这只能让我看到一个不太成熟,被削弱了气度的身影。
我对他的1944英雄总体上没有太大的异议。那个时代,演绎如斯,不容易了,无论怎样他是个或多或少的鼻祖。但青胜于蓝的(对于一些人的)不太激情的结果还是残酷的存在。
下面是对1942的更加传奇的贝九的看法:我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希特勒在那里表演着狂躁的演说。对希特勒而言,这些举动是非常自然的,而富特而言,他要制造一个自然的贝多芬,他的理解和这位“伟大”的历史人物不谋而合。你可以从一声声没有节制的轰然的定音鼓听到德军的每一次轰炸。轰炸是没有逻辑的,是不需要考虑整体的。 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在这个贝九里,几乎所有类型的强音(f,ff,fff) 都激化为最强音。一次次“激动无比”的强音使我胸口阵痛,这还是在宣扬人性的精神杰作吗?这还有艺术的章法(至少对于那个时期的艺术)吗?富特究竟在演绎第二乐章(或第一乐章)的时候考虑到了还有后面几个乐章吗? 他是否要将贝九弄成4部独立的战斗宣言?我们从这个癫狂的版本里难道真的体会到人文的温暖了吗? 哪怕在那个摄氏38度的慢乐章,富特将弦乐的强度也是发挥到了极致,夸张的说感觉好像是希特勒坦克下的纽带。
总之,这是一个在速度(的变化),强度,结构等都达到了富特风格巅峰之作,也同时激发出了柏林爱乐全体乐手的人性张狂的顶点,所以,这里我们确实明显的听出了人性,但不知道究竟是否有益于芸芸众生的人性。
可以有这样一种假设,如果1942年已然发明了立体声。那么,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这个版本肯定成为音效奇好的绝世发烧天碟(也许和那张传奇的水星1812并驾齐驱),而且成为入门者的必经之路;第二,它将给德军带来前所未有的士气,二战的结果令人扑朔迷离。
然而神话永远离我们很远,狂人也是拯救不了众生的。英雄可能就离我们更近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