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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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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记
搜魂记(足本) (刚收到2004年第2期书城,看见了这个稿子,显然是我为难朋友了——看来地雷太多,删得很辛苦)

就像刚开始搜罗打口唱片一样,我现在也搜罗一切有关音乐的中文版图书。10年前我能背得下《音像世界》每一期的内容,而今天,这种热情丝毫未减,只是转移了方向。我这一代中国人,有一个“打口的一代”的名分,无论是否淘过打口唱片、转录过磁带和录象带、抢购过盗版VCD,我们都是匮乏的一代,是不但匮乏而且还认识到了匮乏并动手解决匮乏的一代。无论对待性还是文化,无论为了享乐还是叛逆,为了得到应得的,我们多少有点贪婪地,扑向了世界——先知先觉的,早就潜入地下,成为先锋音乐或网络空间的专家;随心而动的,至少也终于囤积了上千张盗版DVD。
先说说打口唱片吧,这是一种垃圾,大型发行公司清仓而销毁的唱片,被急需塑料原料的中国盗版唱片业购买,然后被商人和乐迷从垃圾中筛选分类,为封锁中的沙漠大陆提供了上千万张音乐甘霖——怎么说呢,我刚买到一本关于网络音乐传播的书。和所有匮乏年代的替代品一样,它草率、轻浮、虚张声势、漏洞百出,却包藏着真金实银,值得有心人埋首一读,会心一笑。“垃圾”的隐喻,在中信出版社和辽宁教育出版社联合出的这本《网乐轰鸣》上体现得非常充分。英国人被注解为美国人,乐队被改写成公司,约定俗成的名词也随便花样百出,或者捏造出一些新名字,我很怀疑,有没有音乐圈外的人能看得懂它。
我得说,这本书是搜到的。在茫茫书海中,得有一种本能的、经过严格训练的敏感,才能发现这种不会有人买的书——经过猜测和破译,我意识到它在说一些1996年到2001年发生的事情:早期网络游侠的精神在成长,“任何信息都应被共享”,于是音乐作品被压缩成mp3格式,音乐播放软件被开发,边下载边播放的流媒体技术被开发,无数网站收集了mp3格式的歌曲供歌迷任意下载,网络传输速度被大幅提高……一个19岁的小子,创建了Napster公司,革命在一夜间爆发,唱片业用法律来还击,制止了供人免费下载歌曲的网站,但却发现,P2P让法律陷入了吉尔·德勒兹的“一千个高原”。P2P,peer to peer(用户对用户)的缩写,Napster公司首推,让使用此类软件的人直接交流,互相下载电脑硬盘里的文件。做为第一代P2P技术的受益者,有5000多万人注册使用了Napster的软件。很快这家公司被起诉、被收购、被迫倒闭(发生在这本书出版后),但开发Winamp软件的“零软”公司也掌握着P2P程序Gnutella(纽特拉),它的名字由开放源代码运动组织的名字和巧克力酱品牌组成,这种游戏、自由和资源共享的精神,使得开发者公开了软件的源代码。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基础上去改进、开发新的软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Napster死了,但P2P会永生;2000年发生的一系列诉讼案终结了免费下载网站的历史,但P2P不再需要网站,只要有网络,就会有mp3或其他数字文件的交换。
事实证明,《网乐轰鸣》的原书名,“Sonic Boom”,这个名字恰如其分地形容了历史。它的意思是“音爆”,超音速飞行的飞机在前方制造出的爆炸声,对地面的人来说,它是随着飞机轰鸣声而来的、一个临界点上的爆发。在唱片工业一如既往地忽视或阻碍历史的时候,一连串的小发明,让音乐传播的规则彻底改变了。此书出版后一年,每周最多有2500万人下载Kazaa软件。排名在后面的还有Morpheus、MusicCity、iMesh、Audio Galaxy Satellite、BearShare等等,这都是P2P软件,而且其中大多数网站不提供任何音乐文件,只是提供技术平台,让乐迷自己交换文件。这使得唱片工业更加头疼,因为Napster毕竟还提供了侵权的mp3、从用户身上赚到了大把的银两,如果说它洗劫了唱片公司潜在的财产,那么MusicCity就不过是个卖汽车的。
2003年,著名的中文网络社区西祠胡同里出现了新的热门论坛,事关SLSK,一个全称为Soulseek的P2P软件,我个人的翻译是,“搜魂”。这个软件传入中国的确切时间无法估计,但2003年夏天,肯定是它的第一个高潮,我身边至少有几十位音乐家、乐评人、演出策划人、音乐摄影师、唱片公司老板、记者、学生和其他乐迷投身其中。其中最着迷的,用4个月时间下载了大约200 G容量的24000多首mp3。如果说著名的Kazaa和Audio Galaxy Satellite在软件中捆绑了广告,还有着符合时代潮流的经济头脑,那么搜魂的开发者就已经彻底革命了——没有广告,没有收费,如果你愿意,可以捐点钱换取优先下载的权利,但没有几个人这样做。直到2003年10月,SLSK才推出功能更稳定、强大的149c版本,开始向使用者收费;但从149fix一路升级到151版本的其他用户,都丝毫不受影响。许多用户还自己开发辅助软件,在网上和大家分享。
这让人想起了1991年前后英国的户外非法锐舞,主办人常常占据野外公用地,连续十几天播放电子舞曲,让闻风而来的年轻人免费参加舞会。其中最具政治意识的是Spiral Tribe(螺旋部落),他们的一个成员说:“今天,政府对任何东西都标上金钱价值,所以,如果你决定不在乎钱,就是对体制的挑战。”搜魂的开发者也有点这种感觉,你可以收购为赢利而存在的公司,但却很难改变为爱好,甚至为“信息自由”这个网络信仰而行事的人。而且,这个软件的用户也有这样的倾向。和其他流行的P2P软件用户不同的是,他们中有大量的实验、冷门、前卫、地下音乐的乐迷和音乐家,黑客精神、嬉皮理想、艺术家气质和朋克态度混杂起来,让那些被主流音乐体系和意识形态压制着的人形成了新的自治空间。有人结成网际组织,专门搜集、压缩、公开音乐作品,包括尚未发行的宣传唱片、限量版唱片和绝版的黑胶唱片;很多人的用户信息上写着“如果你喜欢音乐,请购买唱片以支持独立唱片公司”;一句流行的问候语:“Happy DLing(下载快乐)!”;一个常见的文件夹:“My Stuff(我的作品)”;任何罕见的、难以进入商业流通的作品,都可以在这些人的电脑里找到。不光是分享音乐的快乐,更进一步的,分享小众音乐的快乐,让一部分用户体会了60年代摇滚音乐节上人们传递大麻烟卷的感觉,他们为找到知音和参与传播而兴奋。
《网乐轰鸣》里提到了曾经颇受欢迎的一个短命网站。1996年,21岁的大学生威克利利用斯坦福大学的资源,建立了一个内容丰富的下载网站,在被关闭之前,它的访问者占掉了学校网络80%的带宽。它被关闭是很正常的,因为垄断性的唱片业不会允许世界上存在免费的午餐,他们说服一些音乐家,让后者相信自己损失了潜在的巨额版税,他们向立法机构提议,表示人类贪婪的天性正在使新技术成为盗窃工具,为几家主要唱片公司服务的美国唱片行业协会也展开诉讼……他们先是灭掉了绝大多数的威克利,然后向Napster们开刀,著名的Metallica(金属制品)乐队的鼓手,就在律师的协助下打印出一份有335435个人名的清单,要求Napster封杀这些胡乱下载他们歌曲的用户。后来发生的事情,当然是P2P的洪水开始泛滥,但威克利这样的人也没闲着——他们又利用了FTP(“文件传输协议”的缩写)技术,让FTP下载成为今天最热门的交流之一,只要租用足够的网络空间,向一部分人提供地址和密码,允许他们用软件下载mp3,不但更快,而且更隐蔽;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利用校园网资源,建立起庞大的FTP音乐库,一些喜欢传播音乐但没钱租空间、付上网费的人则用收费方式出售密码。在中国大陆,所有的冷门乐迷都知道某个FTP网站的名字,他们甚至向站长邮购刻录的mp3,大家都相信,这不一定是合法的,但一定是符合艺术原则的,因为他们在人人平等的基础上,传播着真正有创造性的艺术和文化。
当年索尼公司发明录音带、录象带的时候,唱片业试图借助法律扼杀这项技术,因为它会让复制音乐、音乐录象变得非常容易。这场闹剧的收场是,直到今天,我们每购买一盒空白磁带,就会间接交一笔钱给五大唱片公司,以赔偿潜在的侵权费用。但P2P软件不用花钱买。倒是欧洲的小型唱片公司,开始为风格前卫的地下乐队采用新的发行方式——向零售商出售母带和授权书,让他们根据授权自行制造一定数量的唱片。零售商很容易玩猫腻,但地下世界就是这样,居然还存在“信任”。还是2003年夏天,美国唱片业发明了CD防复制技术,我也借来了那么一张。但在电脑提示“安装插件才能正常播放”之后,我警惕地选择了“否”,10分钟之后,试验成功,我得到了那张很难听的唱片的复制品。唱片界的巨头们还放风说,如果不能让SLSK等网站歇菜,接下来就打算关门放狗,向P2P软件用户传播病毒,让他们的硬盘崩溃。我敢说,对音乐的爱和对任何事物的爱都可能是狂热的,远程攻击并不是商人的强项,它本来就是理想主义者的发明;在今天,mp3的交换是仅次于电子邮件的网际数据传输行为,巨头们打算得罪多少人呢?
事实上,P2P只是一种技术而已,微软公司内部的文件传输正在依靠它,热门的MSN软件,也建立在Napster的基础上,除了下载mp3,显然它还可以干更多的事情。从历史的维度看,即使P2P挂了,也还有更先进的技术出现。比如说,现在你已经可以用一个软件,让自己的电脑产生一个临时的假域名,你的朋友可以不用任何软件,或者只用普通的下载工具从这个虚拟网址下载文件。用伊安·克拉克的话说,这就是“假如你们在沙漠上卖水赚钱,结果天却下起了雨。”他还说:“资本主义的毒瘤就是垄断。”这位爱尔兰小伙在2000年,也就是他25岁那年,在25名没见过面的网友帮助下,利用P2P协议建成了“自由网”。他经常说,就是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也没法摆平自由网,因为这东西不需要中央数据库,每一个用户都是服务器,人们很容易通过它看到被封锁的网页、传播被禁止的信息。如此看来,P2P的结构,倒正应验了后现代哲学的去中心化网络——在现实中,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一个名为“自由新闻网”的全球青年组织,正在取消领导班子和总部,墨西哥的学生运动宣传组织也一样没有领导——历史已经发生,即使垄断行业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一场网络结构对金字塔结构的战斗,在注定失败之前,可以预料,唱片业会像过去那样,想办法把敌人变成盟友。但是,敌人在哪里?
音乐的传播曾经仅仅依靠空气振动,最多加上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无论是北印度的即兴西塔琴演出,还是亚马逊丛林里的部落节奏,或者格里高里皇帝整理的教堂圣咏,都没有唱片公司和版税法的帮助;但同样,瞎子阿炳生前得到的最后一笔救命钱,是录音费,作为街头艺人,他和他的同行让音乐活了下来,但自己往往死得很不堪。今天的音乐家普遍相信,付出努力创作音乐,然后得到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唱片公司作为艺术和受众之间的桥梁,获取报酬也是天经地义的。但平衡点究竟在哪里?为什么爵士乐明星赫比·汉考克要在《网乐轰鸣》的序言里指责唱片业:“将近一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偷窃艺术家、作(曲)家和大众。”?愤青科特尼·拉芙(也就是Hole乐队的主唱、科特·柯本的遗孀)则把“盗版”解释为大公司的合同:“整个唱片行业都是建立在偷盗基础上的。”他们鼓励网络交流,并希望Napster公司能够作出调整,让一部分钱能够从乐迷的钱包里流向音乐家,而不是被唱片公司榨干。而那些风格更加冷僻,或者过于平庸的音乐家,则干脆(或暂时)不指望获得明显的收益,他们有的即使已经成名,也纵容乐迷任意传播,有的把作品上传到mp3.com,供人免费下载。
起诉Napster是2000年的事情,当时还有人指望这家公司带头从良,建立起公平出售音乐的平台。但后来,为了螳臂挡车,阻止网络音乐传播的历史进程,美国唱片行业协会(RIAA)与国家音乐出版商协会(NMPA)成功发起诉讼,禁止BMG收购Napster,并迫使它破产。在垄断资本的夹击下,人们失去了一个合法、合理分享mp3资源的可能性,Napster消失以后,只剩下更加分散、无形而富于生命力的免费下载潮流。且不说容易找到的主流音乐,我认识的人里,有人收集了俄罗斯摇滚乐队Lyube的38张专辑,有人收集了另类歌手尼克·凯夫42张歌迷自录的现场专辑,有人收集了日本噪音音乐家秋田昌美的50张一套的套装,有人收集了纽约独立厂牌Wordsound(语·声)的全套47张出品,有人收集了英国电子音乐家Muslimgauze(穆斯林面纱)的130多张专辑……当然,也可以找到台北地下乐队甜梅号在上海的现场录音,或者左小祖咒未收入大陆版唱片的海外版单曲。音乐的传播,开始和钱没有关系了,但音乐的生产却非常和钱有关系,成年人有理由担心音乐会不再被生产出来。尽管没有统计表明网络该对唱片业的滑坡负责,但前天我在唱片店看到“女子十二乐坊”的唱片时,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掏钱支持新音乐——我已经下载了她们的mp3,事实上,我认为那是垃圾,所以马上就删掉了。相反的例子是,一年前王磊就给了我《美丽城》的小样,最近这张专辑发行,我听过正式版mp3之后,马上又买了一张CD。我很愿意看到开发“女子十二乐坊”的公司倒闭,同时让王磊这种自己经营的小厂牌或独立音乐家脱贫。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任何唱片都卖不了几张,王磊这种低成本制作的好音乐活了下来,崔健那种花大价钱制作的好音乐却濒临灭亡,50岁的时候,老崔只好靠不间断的低票价巡演来供孩子读书。
一位专栏作家开玩笑说,搜索引擎让他白读了那么多书,以前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古代的某人写过某句诗,但今天,只要用Google一搜,小学生也能查到它。网络正在废除信息的垄断,不管这垄断是否经过了传统的、呕心沥血的积累。只有思想是不可复制的,个性、思维的轨迹、个人的体验将不被信息平民化的潮流淹没,相反,乐观地讲,尽管不被所有人注视,它们却会在某个开放的平台上显得更加突出。音乐也是这样,资本已经牢牢控制了它近100年,如果全民下载的结果是垄断行业的萎缩、转型,那么,我会很高兴那些胸部比嗓子更值钱的歌手不再得到上百万广告费支持——这意味着报纸不再为红包而编发宣传稿、狗仔队也不再偷拍她的富豪男友、电视里也不再充斥刺激感官的mv。最近,苹果公司推出了容量达40 G的mp3播放器iPod(同时它也是移动硬盘和文本阅读器),只有烟盒大小。随身携带5000首mp3变得如此容易,我想,5年以后所有的垄断唱片公司都会转行卖硬盘、mp3播放器或者吐血收购地球上所有的光纤网络。我们不妨进一步设想:10年以后,实验或流行风格的电子乐将开始普及,因为它可以在卧室生产出来。摇滚乐将被迫放弃大制作,转而研究歌词和独一无二的风格,或者向自由爵士学习,每次演出都不重样。民族音乐将重见天日,中国式的晚会民歌将在官方庇护下安度晚年。古典音乐也将受到新的数字音乐格式和电脑发烧音响的挑战,惟一的应对是像今天的大片一样,变本加厉地搞大制作,以延缓衰老。无论是秋田昌美,还是小甜甜,音乐会和音乐节将越来越多,他们的唱片销量将从1000张比100万张拉近为1万张比10万张,身体不如崔健的罗大佑,将在音乐节摆摊推销自传《我和木子美——不得不说的故事》,当然,如果文本文件阅读器那时候还不够流行的话。
但未来毕竟还没有发生。P2P在中国的兴起,还没有引起美国那样的轩然大波。何况,中国的唱片业,因为孱弱幼小,所以形象也不像跨国公司那样凶险,音乐家和乐迷都指望着它长大成人,浇灌用来消遣或抚慰心灵的音乐。从道德上看,人们普遍认为下载发达国家的主流音乐,是为资本家培育市场;下载任何国家的地下音乐,则有助于创造力和人性的传播和交流;下载本国主流音乐则是政治上不正确的,但鉴于那些CD并不值得收藏,所以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事实上,目前华人用户最多的不是小众的搜魂,而是来自台湾的Kuro,这个由飞行网推出的软件,此刻(星期天中午13点18分)显示的在线用户数是7546位。从理论上讲,Kuro和搜魂一样只提供技术平台,不提供侵劝的mp3文件,但我们可以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在“最新唱片”栏里找到10来张新专辑……每个用户每月要交20元钱的使用费,但我不能肯定这些“最新唱片”的版权所有人能够得到分成——“摩登天空”公司告诉我,他们拥有旗下艺人的mp3版权,并从未授权给任何公司使用。如果Kuro真的提供了音乐文件,并独吞了所有收益,那就和当年的Napster一样,成了音乐家和唱片公司共同的敌人。他们在台湾没有打完的官司,恐怕要在大陆继续打下去了。
但是从传播音乐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我们应该给Kuro一个合法、合理的未来。因为除了谁都知道的当红偶像,这里还会有台湾独立厂牌“玛雅”代理的音乐,有年轻人不舍得买的古典音乐,有大陆的小公司“摩登天空”和小小公司“So Rock”的产品,针对网络用户的口味,他们最近还增加了时尚的电子流行乐的比重。奥地利公司Mego,在最初的一年里几乎没卖掉一张唱片,但今天他们已经在独立音乐界举足轻重,他们的支持者正在网上成倍增加;事实上,他们同时还有一家专门在线出版mp3音乐的分部,Falsch。在免费的搜魂取代收费的Kuro之前,有什么办法让后者为推广独立音乐、扶持有想法的音乐家做点贡献呢?或者,面对打口的一代和仍然饥渴着的新一代,人们有没有办法把贪恋和占有欲转化为别的,比如说经济增长点?文化的活力?生活中的珍惜和人格上的爱?比如说能够应付未来的音乐产业新模式?本分音乐家的机会?
从心理学社会学的角度看,P2P技术简直就是为一代中国人而诞生的。童年的匮乏和少年的压抑,使他们需要,大量地需要,需要任何可以满足自己的。比如说性欲和求知欲。越来越消费、享乐的风气,和某种精英意识一起,混合着新文化的萌芽,让30岁的城市人变成了现在的样子。20岁的人笼罩在孤独的阴影下,重演着发生过的好奇心,对,旺盛的好奇心和个性,让他们同样热衷于搜罗新鲜的一切。天生的残缺,造就了天生的法外生活,这些没有研究过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人,已经加入破坏垄断资本的行列,他们甚至,提前为中国的资本坦克埋下了不合作的地雷。如果有一天,中国乐迷让中国流行乐破产,那既不会让我感到惊奇,也不会让我感到惋惜——只能说中国的资本家缺乏实力、缺乏应变能力;他们活着,也只会剽窃独立音乐、强奸民族音乐、压制实验音乐,而不是像电视上说的那样曲线救国、水涨船高、开仓放粮。
打口和盗版哺育过的精神世界,现在移交给搜魂了。不再有人背得下来《音像世界》的每一条消息,但人们夜以继日地下载着另类音乐。相对于西方的潜滋暗长,中国的信息爆炸是突然发生的——当一切都变得可能的时候,你会选择什么?这句话不该是中年人的哲学话题,而应该问那些拥有电脑和宽带的中学生,在他们之前,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无限。

由 subjam 發表於 03:09 AM | 迴響 (5) |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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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揭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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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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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收藏起来,再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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