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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神点的鸳鸯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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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奥密伦误入爱的丛林,迷失在大马坑,爱海无边,回头是岸,曼德勒的方向在东南面。” (澳门)许均铨 大马坑(Tamagen)村,在缅甸北部山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村,人口不过千余人,缅甸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名,本国知道大马坑的人不多,国外就更不用说了。
  大马坑村,山清水秀,没有公路,没有电,没有汽车,对外交通只有牛车,只有小土路,可以走电单车。上世纪末,人们开始认识大马坑,因这一带出产玉石,只有小块的翡翠,大块翡翠少之又少。主要盛产红黄皮玉石,也不是大块的,在一块玉石的表面有红色、黄色等几种色彩,可雕刻成上好的玉器摆件。
  “大马坑”三个字,在缅甸玉石商人中,除地名外,还是玉石品种的代名词,就是红黄皮玉石。
  我和奥密伦就是在大马坑村做生意时认识的。
  奥密伦是古都曼德勒市的一名缅甸语文老师,年近六十,生活在缅甸佛敎、佛经、和尙、灿烂的古典文化之中,没离开过缅甸,一生也只穿缅甸的传统服饰,上身男性短领衬衣,下身是传统的男性纱龙,节日就加穿一件缅式无领浅黄外套,一个地地道道的缅甸人。奥密伦不接受西方的任何观念,包括西装西裤。
  退休后的他,在曼德勒市无事可做,跑到大马坑村,做红黄皮玉石生意。一个小村子,只有几间茶室,外来人都集中在这里喝茶。
  “有没有从曼德勒来的朋友?”奥密伦问茶室老板。
  “当然有,貌貌积就是。”茶室老板指指我,然后大叫“貌貌积,[url=http://www.007gxzt.com]深圳调查公司[/url],有曼德勒的客人找你。”奥密伦马上将手中的茶及桌上的点心移到我的桌上,我俩很快成了朋友。
  从一名敎师转成一名商人,生活环境、思想、行为及其他的一切也跟随改变。
  “如果在这里的人都不讲缅甸话,我会以为大马坑不是缅甸的村子,我才来了几个月,就知道有多个通缉犯、罪犯躱藏到这里,大马坑是牛鬼蛇神的最佳避难所。”奥密伦有一次喝茶时小声对我说。
  “你是侦探还是商人?”我与奥密伦开玩笑,其实奥密伦只知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人和事。在这个法律边缘的小村,龙蛇混杂,事不关己,以不过问为上,这是处世之道。
  奥密伦今天的服饰太使我吃惊了,没有穿传统的缅甸纱龙,他破例地穿上一条西裤进到茶室。
  “穿起西裤,是不是山区的秋天冷?”我问奥密伦。
  他不高,身体较胖,西裤不合身,略宽又短,配一件缅式短领上衣,样子滑稽可笑,我心里是这麼想。
  “当然不是冷。”奥密伦面上有一种神秘的笑。
  “是什麼原因致使你穿上从来没穿过的西裤?”我对奥密伦说。
  “朋友,稍后吿诉你。”奥密伦叫茶点,我们在茶室闲聊一阵。
  “看窗外面,看路上,你见到什麼特别的?”奥密伦面带笑容,自信、神秘。
  “路上有什麼?一个女人,在走路,这有什麼特别吗?”我感到不解。
  “当然特别了,特别的就是这个女人,因为她,我今天改穿西裤。”奥密伦有点诡异。
  “你跟她认识吗?”我看着奥密伦,以为他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这女人叫姗姗温,在大马坑土生土长,已有两个孩子,丈夫是瘾君子,因吸毒过量,一年前死了。这女人支撑一个家。我认识姗姗温,跟她买过几块红黄皮玉石。从外表上看,她只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样子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奥密伦刚才那番话如果出自一些浪荡子之口,我会一笑置之。现在出自一个为人师表,而又标榜一切行为正派的奥密伦口中,出乎意料之外。
  “你看,你快看她的背影,那走路的姿势,是那麼的轻盈,像少女。”奥密伦有点失态。
  我马上将口中的茶呑下去,以免因发笑而啧得满桌子唾液,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吃错药了?穿上裤子是为了迈进爱的花园,穿纱龙就不能进爱的花园吗?谁规定只有穿裤子才能进入大马坑的爱情花园?”我看着这名自以为是大情圣的奥密伦,说了几句不太严肃的话。
  “朋友!你说得非常正确,你眞的了解我。她如果也穿纱龙(统裙),我就不会改变自己的服饰。她不是穿裤子吗?克钦族女子也穿裤子!她应该是克钦,当然,也可能是其他民族,是什麼民族不重要,我们都是一个国家的国民。我穿上西裤,就是为了先有共同服饰,接着就会有共同语言了。”奥密伦的话传到我耳中,我再也笑不起来,看来这不是在茶室的闲聊消磨时光,而是一个行动的序幕。
  “你不是王老五,你是有妻子儿女的男人,又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你到大马坑是做生意,不是来寻找爱情!如你在大马坑堕入爱河的故事传到曼德勒,你的家人、你的学生听到会怎麼想?”我不想朋友因一时糊涂,失去理智而铸成大错,要他悬崖勒马。
  “此事你不讲有谁会知道?这是大马坑,离曼德勒很遥远,如果不是为了买玉石,谁会到这个鬼地方?可这鬼地方就有这麼好的一个女人,遗憾的是她竟嫁了一个吸毒者,眞是浪费。如果我得到她的爱,我可以把玉石带到曼德勒,两边都有家,方便多了。我还可以敎她的孩子,以后也是我的孩子,敎他们缅甸文学,缅甸历史,缅甸礼敎,甚至缅甸古典文学……”
  “你还可以写一部情史:《大马坑之恋》,送到仰光市民族博物馆,永久保存,一代传一代。找一个导演拍成电影,再去参加美国的好莱坞电影大奖,或许你会一举成名,缅甸和美国两国之间的太多误会,因你的电影而改变,‘大马坑’这个外界没人知道的山村,也因你扬名世界。我现在没有相机,我眞想将你现在的样子拍一张相,送给你作为这部巨作的揷图。”我用以往的口吻开玩笑。
  “貌貌积,你常到国外做生意,见过世面,你为我指了一条金光大道!”奥密伦非常认眞地说。
  两天后,我将买到的一批红黄皮玉石交给货运公司,托运到中缅边境的云南省盈江县,一个玉石聚散地,我也很快到了盈江县,见到几位港澳来的商人,我这批红黄皮得到一个理想的价钱。之后我又转到了腾冲县,谈另一批生意,在一个朋友家住了几个月。
  当我又回到大马坑,坐在那张曾经谈论《大马坑之恋》的茶桌上喝茶,很自然地望一望窗外面的路,这一次见到两个克钦族老太婆走过,我很自然地想到奥密伦当时的失态,年近花甲的他像堕入情网的大男孩。
  “朋友!回来了吗?你失踪很久了。”奥密伦走入茶室,见到我时异常兴奋,老远就打招呼。
  奥密伦,穿着一套缅甸传统的纱龙,我装模作样地将他从头看到脚,做出很意外的表情说:“怎麼不穿裤子啦?”
  “慢慢吿诉你。”奥密伦脸上没有上一次的光彩,还有点失落感。他点了茶点,我们这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又天南地北的谈了一通。
  “我猜一猜,你不穿西裤就表示你退出爱的花园,是有人横刀夺爱,还是在爱的花园里,你分不清东南西北,碰得头破血流?或者是……”我看着奥密伦。
  “你走了以后,我继续在这里买玉石,跟姗姗温也买过,没买玉石的时候也会去找她,我每次都是穿西裤。穿西裤,对我来说是做出巨大牺牲,可她对我的西裤没反应,眞的是只谈生意不谈情。我认为自己的甜言蜜语连泥人都可以打动,对她却是对牛弹琴,泥人比她强。一定是她的文化水准太低了,她日常生活中讲克钦语多,对於缅语的精华,她理解不了。朋友,我心情不好。”奥密伦一副情场失意的样子。我眞想给他后脑拍上一巴掌,打醒这自作多情的大情圣。
  “羊(心情)不好就养牛。”我开玩笑。缅语“心情”与“羊”字同音。
  “羊不好,牛也不好。朋友,你有什麼主意?”奥密伦问我。
  “在这里划上句号,故事结束了。迷途的小羔羊,别忘记,我们到大马坑是来找钱,不是到这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寻找爱的,善哉!善哉!什麼时候回曼德勒?”我半开玩笑半认眞地说。
  “下午要回去了,老婆托口信说我再不回去,就要来大马坑找我。”奥密伦沮丧地说。
  “大马坑从此可以安静一点了,善哉!善哉!”
  “我人是回曼德勒了,心还是留在这里,我到这里没有买到几块理想的红黄皮,却找到一段难分难舍的爱……”
  “这不是神点的鸳鸯谱,是奥密伦误入爱的丛林,迷失在大马坑,爱海无边,回头是岸,曼德勒的方向在东南面。”我手指窗外,笑道。这眞是一个有趣的朋友。
   413487.htm
  【发表於澳门日报2010.01.08小说版】
  
  在中缅边境玉石交易的商人剪影一。(许均铨摄)
  
  在中缅边境玉石交易的商人剪影二。(许均铨摄)
  
  在中缅边境玉石交易的商人剪影三。(许均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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