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文)
求學的階段,對於音樂的慾望和表現會被包起來,可是寒暑假,ㄚ淘就跟同學去買唱片。當時有學生之音,從第一期開始他都有,聽唱片,聽美軍電台,聽多了就熟悉,前奏出現,就知道這首歌是什麼,是誰唱的。高中的年紀,ㄚ淘還偷開舞會,躲警察,找朋友家的空房子,整理好,借音箱,搬音箱,搬唱片,挑好了幾十張唱片,因為對歌很熟,就在舞會當DJ。提起開舞會,ㄚ淘略帶邪惡地笑著,他說,滿刺激的,想起初戀。聽ㄚ淘說都是苦戀,最後結局都很慘。說到這裡,阿淘哥身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眾人抬頭,才發現是跟阿淘哥很熟的一個小妹妹發出的,眾人皆笑。
高中的時候的阿淘也摸吉他,玩四個和絃的變化,也沒什麼進步。他不斷地強調,他和大自然的接觸就沒有斷過,那是一種興奮,勝過於去讀書,考試,得名次,考試前大家都在唸書,他可能一個人偷偷拿釣竿去釣魚,然後考前再猛k書本,他自稱吊車尾的高手,60分邊緣低空飛過。之後當兵,ㄚ淘有個軍中的朋友叫王文德,就是寫「母親的名字叫台灣(閩)」的那位。他當兵的時候很妙,營長看他會作曲填詞就請他寫營歌,就寫道:
一根槍扛在我肩上
我要去打仗
打死別人的尪(閩)
是我相大欸願望(閩)
ㄚ淘說,軍中的有很多時間練吉他,因為當兵實在是太無聊了,沒有戰爭,沒有國家對立。
ㄚ淘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也是改變他很大的一個工作-----野外雜誌。早期是一個叫韓漪先生的,喜歡爬山,就報導台灣的山岳,湖光山色,露營,登山的一些技術、地點,是早期登山朋友一個很重要的訊息,ㄚ淘在那裡待了兩年半,主要是做採訪還有企劃,那段時間接觸台灣的很多愛好自然,上天下海的一些人物,到處亂跑。他覺得那個空間是大的,ㄚ淘和很多專家「玩」在一起,認識很多爬山的專家,過程裡,朋友死了不少人,都是為了----顛峰,為了突破極限,咬牙切齒,拚命。背了一個國旗,統一旗,富士旗,反正就是背了一大把很多公家機關,贊助企業的旗,因為那些那是贊助單位,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旗子插在某處,拍張照回來。他們登山不是亂登的,要到那個點,然後回報,因為一種榮譽的關係,他們不可能取巧,旗子隨便插一插,就說爬到了,有去到就有去到,沒有去到就沒有去到,這些人脖子都很硬,都不會取巧,尤其是幾個人在那裡競爭的時候,英雄主義作祟。衝啊!很多人就失蹤。
對於這種登峰造極的追求,ㄚ淘覺得都得不償失,他覺得那都很虛幻。他說就像民生報曾寫一個橫越海峽的報導,報導王翰用自由式橫越英倫海峽,而王翰出發當天,英倫海峽當天就有外電傳過來,中國時報寫某人用蝶式橫越英倫海峽,王翰還要用自由式,時報系統用這個東西來打擊民生報系統。ㄚ淘戲謔地說:「你還要用自由式,我用蝶式,蝶式比較難。那怎麼辦?是不是獨臂的應該去超越,還是說兩臂都沒有,用腳,蛙式,死踢過去,到了,哇~好棒唷!來!獎品。」
提到虛幻,相對阿淘現在,基本上他認為自己現在是真實。他覺得人在遊戲規則裡面,人不會發現自己在一個遊戲裡面,永遠沒辦法發現。ㄚ淘意識到遊戲這件事情,是因為一次學生時代的經驗。有一次運動會,有個長跑項目,班上沒有幾個男生,但又一定要報名,有個同學就和他說:「我們來報這個項目,然後來開大家一個玩笑」於是他們就開了這麼個玩笑……
長跑比賽開始。他們前面兩圈領先,一個第一名,一個第二名,假裝很勇猛的樣子,班上的男女生,看得興奮,手掌都鼓爛掉了,他們就很輕鬆,還帶著微笑,像阿甘一樣。等到第二圈結束,他們莫名其妙衝進人群裡消失了。接著他們就看著鼓掌的那群人五味雜陳表情。
在一個遊戲規則裡面,很難跳脫,跳脫要有一個勇氣,尤其掌聲很多的時候。ㄚ淘又說了一個老人家講的笑話,他用客家話講:
『「把人稱讚死,沒罪」,就是我一直吹捧你,讚美你,把你稱讚死了,我有沒有罪。沒有罪,閻王說,沒有罪,這怎麼來的呢?
有一個人他很會爬樹,有一天他在樹上摘水果,他爬啊爬,爬得滿高的,有一個人看了就說「哇,好厲害啊,這麼高的樹也能爬上去,哇,真的是,哦」,然後上面的人就覺得「我還能爬更高」,就爬啊,爬啊,爬到一個末端了,下面的人就鼓譟拍手說「最上面的那邊,應該還可以爬到啊」,就繼續爬啊,爬啊,爬到末端脆弱的地方,然後就「啪」的一聲,樹枝斷掉,這個人就摔死了,摔死之後,就到陰曹地府報到,閻羅王拍案一聲
「啪!」
「你怎麼到這裡來的啊!」
「我不知道,我剛剛爬樹,然後就有一個人一直在下面吹捧我,讚美我,我就一直往上爬,我看他是有一點故意,後來我就不知道怎樣就摔死了」
閻王爺聽了就很氣:「牛頭馬面,把這個人給我抓過來」
「哎~呀~閻王爺啊,你這個頭大,耳四方,難怪你在地獄掌管所有的鬼,哎~呀~你真的是……」這人不斷讚美閻王爺。
閻王爺抓抓頭最後說:「好啦!讚美死人沒有罪!」』
ㄚ淘說,人的慾望是無限的,那個部分永遠沒有辦法滿足,發現停止那種滾動,那種遊戲和參予,會發現到處都是寶,包括他自己的語言(客家話),在年輕的時候丟掉,為了參予都會的遊戲,我幾乎丟光光了,可以講,面對老人家才講,可是真正面對老人家的時間,一年加起來可能不到三天的時間,在外面,對外追求的那種步伐非常的強烈,無法脫身,任何一個族群在台灣最後可能只會講兩種語言(英語和國語),甚至連話都不太會講,只會打電玩。和跟人怎麼溝通?不知道。跟爸爸怎麼聊天?不知道。跟朋友怎樣說心事?
ㄚ淘經驗是----回到有什麼我就做什麼。
ㄚ淘指著我們一入門時為之驚奇的佈置說:「我沒有從外面去求這些東西,有什麼我就用什麼,石板有多大就是多大,只是把它擺在我認為適當的位置。樹會影響到人的腦袋,或是講話的時候手會打到,就把它鋸掉了,這個空間就開闊了,我覺得要知取捨,在三芝我過了一段拾荒雕塑的生活,那段經驗給我一種很大的沉澱,你唯有靜下來,你才能看到一種本質的東西,以前我們可能以為他是一塊爛木頭,但是你靜下來之後,你會發現它還是個可用的木頭,而且是很有味道的木頭,經過時間雕琢的木頭,而不是經過一種很鋒韌的機械切割出來的木頭,它裡面有歷史,人文……「雕琢」這種東西,當你用機器,或追求一種速度的時候,你就變成factory,變成工廠,變成機械生產中心,跟人味,藝術就脫離了。」ㄚ淘說,任何房子都可以弄得很漂亮。
ㄚ淘覺得,台灣現在有一個很爛的教育示範就是,美學、音樂的教育實在是太弱了,甚至完全忽略。他一直強調自然、鄉土、人群、自己之間純真的互動往來,那趣味盎然的童年、無私慷慨的自然、樸實和善的農人、深具公義尊嚴的人性環境,這些元素在生命裡生了根,也將是阿淘永遠的追尋。
你聽音樂嗎?聽聽ㄚ淘!ㄚ淘的音樂,是一種人和自然和生命的互動。希望他的音樂有更多人用心去體驗,也激發更多人去追尋生命基底的一種安適自在,跳脫世俗盲目的洪流。
以高中學生程度寫這樣的文章令人驚訝。請繼續努力不要中斷寫作。
或許再稍微修改後可以放進阿淘的網頁供人瀏覽。近期將在網頁闢一個單元放置這類文章。
或者再修改的精簡一些,可以投稿到報紙副刊。
加油!
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