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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自幼孱弱,所以夜梦繁多,梦境怪诞陆离,毒蛇猛兽不邀自来,惊惧恐慌如影随行。常常被恶梦赶回现实,发现全身浸透冷汗。外婆用雀麦、红枣、乌豆等煎茶来喂,以求驱梦,也是好得了一时,断不了根本。随年龄渐长,梦渐渐地少了,但并没有觉得欣慰,反倒若有所失,因梦境给人情感冲击的强烈感,实在是较现实不输,甚至还要更强一些。我曾对朋友说,人不做梦,真是少活半辈子!
常言“浮生若梦”,《金刚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些都想指明梦是虚幻,但虚幻的未必就是没有价值的。《止欲赋》:“还伏枕以求寐,庶通梦而交神,神惚怳而难遇,思交错以缤纷,遂终夜而靡见……”,李商隐:“唯有梦中相近分,卧来无睡欲如何”,《寡妇赋》:“庶浸远而哀降兮,情恻恻而弥甚。愿假梦以通灵兮,目炯炯而不寝。”,《悼亡》:“欲觅音容须梦里,先生无睡已多时”,黄任:“甚欲报君香梦去,奈君多作不眠人”,欧阳修:“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尽”,《燕山亭》:“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陆游:“只有梦魂能再遇,堪嗟梦不由人做”,《武陵春》:“人道有情还有梦,无梦岂无情,夜夜思量直到明,有梦怎教成”,这些文字都说明梦人们对梦的需求。吕止菴的《后庭花》也许可以作为人们渴梦的总结:“要见除非梦,梦回总是虚,梦虽虚犹自时节相聚,近新来和梦无”。庄周甚至把梦与现实的重要程度相提并论:是庄子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子?不知是庄子还是列子也讲了一个故事,大意是富人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变成穷人,受尽贫苦,穷人则反之,所以不论贫富,幸福程度相当。虽然你可以指摘穷人那是白日梦,是意淫,但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快乐到底是什么?
说到梦,是因为有朋友给讲了一个长长的梦,主要是有关一只大狗,说:能不能试着解解?我又没有周公附体,哪会解梦,不过有人解过了,哈哈,转到这里来看着玩,不要当真:尝有问宣曰:“吾昨夜梦见刍狗(稻草狗,用于祭祀),其占何也?”宣答曰:“君欲得美食耳!”有顷,出行,果遇丰膳。后又问宣曰:“昨夜尝见刍狗,何也?”宣曰:“君欲堕车折脚,宜戒慎之。”顿之,果如宣言。后又问宣:“昨夜梦见刍狗何也?”宣曰:“君家失火,当善护之。”俄遂火起。语宣曰:“前后三时,皆不梦也。聊试君耳,何以皆验邪?”宣对曰:“此神灵动君使言,故与真梦无异也。”
“行求兮不可过,坐思兮不知处。可见惟梦兮,奈寐少而寤多。或十寐而一见兮,又若有而若无,乍若去而若来,忽若亲而若疏。杳兮倏兮,犹胜于不见兮,愿此梦之须臾。尺蠖怜予兮为之不动,飞蝇闵予兮为之无声,冀驻君兮可久,予梦之先惊。梦一断兮魂立断,空堂耿耿兮华灯。世之言曰:死者澌也。今之来兮,是也非也?又曰:觉之所得者为实,梦之所得者为想。苟一慰乎予心,又何较乎真妄。绿发兮思君而白,丰肌兮以君而瘠。君之意兮不可忘,何憔悴而云惜。愿日之疾兮,愿月之迟,夜长于昼兮,无有四时。惟音容之远矣,于恍惚以求之。”有些事真实不可求,有些人真实也难遇,但愿大家所想梦里成真,夜夜都能与日思夜想的人在梦里相见!